爵迹听书无尽无境
『壹』 爵迹 全文
【十二年前】
【西之亚斯蓝帝国·深渊回廊】
溱黑的夜空里,漫天魄宝石般的星辰。整个住宿被秋天略带寒意的风吹得又高又空旷,整个宇宙浩渺无垠。
星辰与满月,投射下的洁白光芒,把深渊回廊笼罩在一片迷幻的气息里。
夜幕上万簌俱寂,只是偶尔有“刷、刷”短促而又迅疾的划破空气的气流声,轻轻地擦过耳际。瞳孔的视线中,是
黑暗树丛里,仿佛闪电般交错的金色光影。
面前一片巨大而茂密的荆棘丛里,是无数伺机而动的【电狐】。
鹿觉像一匹年轻而矫健的黑色猎豹一样蹲在黑夜里,他的五根手指轻轻地放在地面上,仿佛男子抚摸年轻女子的肌
肤一般温柔而多情。
鹿觉的眼睑低垂着,浓密而柔软的睫毛覆盖着他蓝色海洋一般的瞳孔,他的嘴角因为紧张而轻轻地向下抿起。周围
是无数短促的金色闪电,在黏稠的黑暗里面闪即逝。他突然抬起眼睛,修长而有力的五根手指上突然缠绕起几根银
白色的电流,然后飞快地沿着他的手指蹿进泥土里,仿佛细小的魄闪电劈进大地。
“嗡——”
一声巨大的弦音撕破风声,地面上突然旋转着扩大出一个银色发亮的【阵】,无数气旋从地面上翻涌着上蹿,把鹿
觉漆黑的战袍吹得猎猎作响,而下一个瞬间,空气里无数的啸叫突然消失了,一切都像是被淹没进了深海里一样,
没有声响,甚至连树木被风吹动摇曳的动作,都缓慢起来,像是在海底的水草般缓慢浮动……尖锐的树木枝丫间,
无数金黄色的【电狐】,全部显现出了它们的真实形态,刚刚那些快若闪电的黄金光影,此刻放慢了速度,在空气
里仿佛滑翔般的穿行着……它们圆润的琥珀色眼睛、顺滑的魄柔软皮毛、小而锋利的爪子、一尺来长的毛茸茸的蓬
松尾巴,以及浑身包裹着的噼啪作响的金色闪电……
“开始【吞噬】吧……”鹿觉背后的黑暗里,传来一个充满磁性的男音。
鹿觉定了定神,然后站起来,弯起后背,浑身的黄金色刻纹突然放射出剧烈的光芒,把他雕刻得像是一个镂空的瓷
器。空气里一声爆炸的声响,一团混合着光影的银白色雾气像是一个鬼魅般从鹿觉宽阔而结实的后背挣扎而出,然
后一瞬间分裂成无数股细小的银白色的气流,朝每一个【电狐】席卷过去,像是海蜇一样紧紧地裹着它们……
鹿觉年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正当他想要进行最后的【吞噬】时,却突然感觉一阵触电般的麻痹感自脚下的
地面传递而来。鹿觉低下头,看见脚下的【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很多处断裂开来,残缺不全。紧接着,那些
速度放慢、仿佛浮游般的【电狐】,却挣扎着,一只,两只……一连串的“噼啪”电流声响,迅速地,数百只黑暗
里潜伏的【电狐】挣扎开白色气流的包裹,它们恢复了闪电般的速度,朝着已经僵硬而不能动弹的鹿觉疯狂地穿刺
过来。从骨髓里爆炸而出的尖锐刺痛,一瞬间撕碎了鹿觉的所有知觉,他眼前最后的景象,就是朝自己蜂拥而来的
金色闪电。
鹿觉恢复知觉和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了。地上是凝结的露水,在深秋里透着刺骨的寒冷,身体各个部位的知觉,也
在这锋利的寒冷里迅速地恢复过来。鹿觉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羽袍。漆拉坐在他的
身边,目光投向遥远的夜空。天空是已经快要破晓的墨蓝色,无数光线蚕食着这片巨大的黑暗,天幕渐渐透出光来
。残留的星光零碎地落在漆拉的俊美的脸上,漆拉的脸在这样的光线里,显出一种仿佛神迹般的美。不过在鹿觉心
里,漆拉一直都是神一样的存在,对鹿觉来说,从来就不觉得漆拉像是活在人间的凡人。十二岁那年在荒漠里被漆
拉寻找到的进修,当时还是一个少年宫的鹿觉,衣衫褴褛,倒在沙漠里,挣扎在垂死的边缘,那个时候,出现在他
面前的一尘不染俊美飘逸的漆拉,仿佛海市蜃楼般瑰丽。
此刻,地面上是一个巨大的缓慢旋转着的黄金色巨阵,在这个阵的范围里,空气里凝固悬浮着数百只纯白皮毛的【
电狐】,它们仿佛处于一个时间停止流动的区域里,包括空气里飘浮的尘埃和树叶,都像是宇宙里悬停的星河一样
,一动不支。巨大的【阵】从地面反射出来的黄金色光芒,把漆拉衬托得像一个神。
鹿觉翻身从地上坐起来,把自己身上黑色的镶嵌着凤凰羽毛的长袍取下来,轻轻地披到漆拉身上,然后恭敬地低着
头,跪在漆拉面前。“刚刚【电狐】差点儿就可以把你的魂魄撕碎,你知道么?”漆拉的声音平静而温柔,却仿佛
浸泡在冰冷的露水,带着让人恐惧的寒意。他的嘴唇像是粉红色的柔软花瓣。
“对不起,我太大意了。”鹿觉跪在地上。他的肩膀上、脸上,刚刚被那些金黄色闪电撕开的细小伤口,正在缓慢
地愈合。
“每一个魂术师在捕捉魂兽的时候,秉承的原则都是必须等到魂兽自己已经濒临死亡、身受重创、它们的魂力处于
最低水平的时候,才会释放出自己的魂魄,将魂兽吞噬。因为【吞噬】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过程。作为一个使徒,你
怎么会自负到这种地步,在完全没有估量好魂兽的魂力水平的前提下,就轻率的释放自己的魂魄呢?”
“是我的错。不过,漆拉王爵,我能问一个问题么?”鹿觉深邃的眼神,从夜色里望向漆拉,在看到漆拉点了点头
之后,鹿觉说,“为什么您想要我来捕获【电狐】这种魂兽呢?亚斯蓝领域上,特别是我们现在所处的深渊回廊里
,有无数高等级的魂兽,为什么不支捕捉它们呢?”
漆拉回过头来,看着面前年轻而英俊的鹿觉,不知不觉间,好几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鹿觉也已经从当初自己在沙
漠里找到的那个充满着野性气息的少年,变成了现在高大英俊的、被无数少女喜欢的使徒。甚至在女性魂术师里成
,私下都悄悄地称呼他为亚斯蓝最英俊的使徒。他宽阔而结实的身体里,包裹着闪电般的力量和气息,星辰般的五
官在日复一日的时光雕刻下,呈现出一种帝王般的侵略性。漆拉伸过手,摸了摸他浓密的鬓角,说:“鹿觉,魂术
师的能力包括两个部分,一个是魂术师自己的魂力,另一个则是魂兽的能力。但是这两个部分并不是独立的,而是
彼此渗透、交错影响的。你的灵魂回路决定了你的天赋就是对时间和空间的控制,而【电狐】这种魂兽,虽然魂力
并不像怪物般惊人,但它们同样具有凌驾于大多数魂兽之上的速度,这和你的天赋以及你的【阵】的特性,是最为
吻合的。而且,【电狐】是亚斯蓝领域上,少数几种以‘群’为单位的魂兽,你如果捕捉到它们作为魂兽的话,那
么你的魂兽就不会是一只,而是一群,并且,它们的繁衍再生能力非常惊人,只要还剩下最后一只没有被摧毁,那
么,它们都能迅速繁殖复刻,恢复到一群的战斗实力。”漆拉的手指滑过鹿觉浓密的眉毛,说,“这就是我希望你
捕捉它们,成为你的【第二魂兽】的原因。”
鹿觉点点头:“对不起,王爵,让您失望了。”
“没关系。【电狐】可以下次再来捕捉。而且这一群【电狐】数量还不是最多的。深渊回廊深处,有更大量的【电
狐】聚集生存。”
漆拉站起来,将黑色长袍披在身上,抬起头,望了望墨蓝色的天幕。
地平线上几颗明亮的星辰,一瞬间像是被黏稠的墨汁淹没了一般,消失在蓝天上。
“它醒了……我们出发吧……”漆拉的脸隐没在黑暗里,剩下立体的轮廓边缘。
“什么东西……醒了?”鹿觉站起来,望着漆拉问。
“【铜雀】,那是我要你捕捉的【第一魂兽】。走吧。”漆拉伸出手,苍白的指尖轻轻地放在身边一棵树的树干上
,无数银白色的丝线像是蛛网一样,密密麻麻地包裹缠绕着树干,交错编织成一张发亮的网,片刻之后,一枚【棋
子】就诞生了。
鹿觉走过去,在伸手触摸【棋子】之前,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对漆拉说:“王爵,这些天我都没看见【束海
】与【藏海】两兄弟,他们在干什么呢?”
“他们两个前几天出发去雷恩海域了,【天格】传递来的消息,说是第六王爵西流尔在雷恩海域失踪了,所以,束
海与藏河两兄弟,出发去雷恩海域寻找西流尔。”
鹿觉点点头,“西流尔号称【永生王爵】,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漆拉半眯眼睛,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他回过头来,看着鹿觉说:“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作为一代使徒
里最高位置的【天之使徒】,你现在对魂力的控制还远远不够,别说和我比了,就连【地使】藏河和【海使】束海
,都比你的魂力控制得好。至少,你要对得起天地海三使里地位最高的【天使】这个称号吧。”
鹿觉跪下来,“使徒谨记在心。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希望有一天,也可以成为像漆拉您一样,凌驾众生之上的
第一王爵。”
漆拉低下头,看着面前英俊却谦卑的鹿觉,用低沉的声音说:“不是希望,而是,你一定可以成为超越我的第一王
爵,亚斯蓝亲的魂术巅峰。”
【西之亚斯蓝帝国·深渊回廊·北之森】
放眼望去,巨大的森林全部笼罩在沉甸甸的积雪里。
一片茂密无边的针叶林,每一根树叶,都被冰雪包裹志了一根刺,天地间耸立着无数巨大的雪柱。风雪卷动着,在
参天的巨大树干间来回呼啸,鹅毛般的大雪,把视线吹得一片苍茫。
巨大的寒冷凝固了所有的声音,除了尖锐的仿佛厉鬼般时有时无的风声啸叫。
地面上是一片巨大的死寂。无边无际的积雪仿佛来自天界的云,把大地包裹起来。
一阵快速的脚步步声越来越响。
从脚步上听起来,是两个人。步伐轻盈而快速,仿佛飞掠般的前进速度。
“这里已经快要到深渊回廊的边界了,你确定是这里么?【铜雀】这么高等级的魂兽,应该是出现在深渊回廊的中
心比较合理吧?万籁俱寂里,一个少年的声音。
“你跟我走就行了。你连我的判断都不相信么,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嘻嘻。“一个少女的声音,仿佛丝绸般在空
气里滑动。
晨光初现的白色森林里,两个年轻的少年少女,飞快地朝这片积雪森林的尽头掠去。
“漆拉王爵,这里已经快要接近深渊回廊的北边边境了,【铜雀】真的会在这么边缘的地方么?”鹿觉站在巨大的
冰雪森林入口处,看着风雪汹涌的尽头,眯着眼睛问。他的眉毛上落满了零星的碎雪,看起来像是被冰雪装点成的
轩昂神像。
“这里是北之森,虽然是深渊回廊的最北边,但在整个亚斯蓝的领域里,这里并不是最北方的土地。这里一年四季
都是这样长年不化的大雪以及持续的暴烈大雪天气,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里是
【铜雀】的居住地。【铜雀】是亚斯蓝非常稀有的魂兽,它能够在大面积范围内制造风雪。对于以水元素战斗的亚
斯蓝领域的魂术师来说,是不可多得的魂兽。因为在这样的环境里面,能迅速制造了【阵】来。”
“可是,我们的天赋不是可以随时能在各种地方做出【阵】来么?这种魂兽对我们来说,似乎没有意义吧?”
“【铜雀】作为魂兽的意义,并不是要你对战我们亚斯蓝领域上的王爵,它的意义并不是让你更容易地制作出【阵
】来,而是为了阻止【风爵】和【地爵】们在空气里和泥土上任意地制造出来【阵】。在冰天雪地的世界里,【水
爵】绝对是占据压倒性优势的。”
“我明白了……”鹿觉望着漆拉被冰雪装点的脸,瞳孔里是纷飞的雪片的倒影。
“而且,这只是【铜雀】的其中一种能力,你知道【铜雀】的鸣叫声又被称为什么吗?它嘹亮的鸣叫又被称为【战
神的号角】,作为拥有【铜雀】的魂术师,这种鸣叫会激荡起魂术师灵魂回路里的魂力冲击【魂印】,从而让魂兽
和魂术师自己的魂力都能得到暂性的飞跃。”
漆拉裹紧长袍,和鹿觉两个人,朝风雪弥漫的森林里走去。
少女看了看四处散落的魂兽的尸体块,脸上露出了混合着天真的邪恶的笑容。她的眼睛又这又大,仿佛盛着一汪琥
珀色的佳酿。她大概十一二岁的年纪,正处于童真和成人的分界线上。她拿着一块晶莹剔透的冰,轻轻的擦着手,
把刚刚沾在手上的血浆擦掉。
看上去比少女还要年轻一两岁的少年靠在旁边的一棵树上,脚下踩着一头巨大的魂兽,它额头上突出的六个巨大的
眼珠已经全部被挖了出来。少年看了看自己手上沾满的绛紫色血浆,又看了看周围十几头已经被冰雪冻得发硬的魂
兽的尸体。在他依然天真可爱的脸上,却有着不羁的邪气的笑容。
“哎,好麻烦,又来了呢。”少女突然幽幽地抬起头,脸上轻轻一笑。
“什么又来了?”少年抬起头,用他那双充满了邪气的纯真瞳孔看着她。
“当然是,”少女突然把身体往旁边一闪,刚刚她脚下的地方突然爆炸般地蹿起无数条仿佛巨大树枝般粗糙的手臂
,她仿佛鬼魅般地转过身,伸手朝地上一抓,“想要送死的东西又来了。”
一声巨大的爆炸轰鸣之后,一只又像是蜘蛛又像是蝎子的巨大怪物,从地里被少女活生生地扯了出来,怪物挣扎着
发出刺耳的大声怪叫,少女的表情却非常悠闲而甜美,就像是正提着金丝雀鸟笼的平常少女在逛花园一样。
她腰一扭,手臂一振,那个怪物瞬间就补她朝着前面那棵巨大的树干砸过去。一阵骨骼碎裂的声响,怪物刺耳的怪
叫仿佛来自地狱的野兽,“胸口左边第三条腿和第四条腿的中间,魂印的位置。”少女拍掉手上的雪,朝少年轻轻
地说了一声。
而刚刚站在旁边的少年,突然朝那个怪物冲过去,他抬起手,将五根手指朝怪物第三条腿和第四条腿中间一按,他
的嘴角轻轻一斜,仿佛一阵玻璃碎裂的声响,沿着少年的手指突然蔓延出无数的闪电,无数金色的刻纹以不可思议
的速度像一张网一样瞬间布满了怪物的整个身体。接着,这张发亮的金色刻纹之网,渐渐地朝少年的手心收缩,越
来越小越来越小,在刻纹不断消失的同时,是怪物撕心裂肺的惨叫。
而当最后的光线消失在少年五指之间时,一阵“哗啦啦”的啐裂声,怪物变成一堆冰块,碎裂在地上。少年抬起头
,脸上是一种沉浸在迷幻快感里的表情,让人觉得莫名的恐怖。
少女慢慢走到少年边上,她抬起眼睛,目光不知道投射到了空气中的哪里,她的眼神茫然中又带着一股诡谲。片刻
之后,她的瞳孔清晰了起来,她抬起手,掩了掩嘴,仿佛有点不好意思般地笑了笑,说:“嗯,周围都干净了呢。
”
“那就等【铜雀】吧。”少年斜靠在树干上,参天大树上的积雪,刚刚被怪物撞击的时候散落了下来,此刻,终于
从接近云层的高度,哗啦啦降落到了地面。少年和少女被裹进这片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里。看起来就像是天界的两
个,杀戮天使。
“咦?”少女突然抬起头,两个瞳孔瞬间变成了一片混纯的白色,仿佛涌动着无穷尽的浓雾和风雪,“好像来了一
个很不得了的人呢,哦不对,是一个很不得了的人,和一个不可思议般地强的怪物呢……”
少年站起来,慢慢地靠近少女的身边。
“不过没关系,他们还在好远的地方呢,等他们走过来,估计也要两三个钟头了吧。”少女的瞳孔重新清亮起来,
仿佛宝石般闪动着诡谲的光芒。
少年看了看少女,嘴角邪邪地笑了笑,说:“你才是个可怕的怪物吧。”
少女抬起手,掩住嘴角,脸红了起来,害羞地说:“你怎么这样说人家。”她抬起光芒流转的瞳孔,“你不也是么
,和我一样的,怪物。”
雪越来越大。十几米外的视线,完全被鹅毛般纷飞的大雪遮蔽了。
大雪时下时停。没有任何规律。
鹿觉走在漆拉的身边,稍稍靠后一点儿,不进地侧过头去看漆拉。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已经从一个少年成长为一
个男子。而漆拉依然还是当年在沙漠里遇见时的模样,仿佛冰雪般的容颜丝毫没有老去。漆拉的面容美得像是不应
该在这个人间存在的样子。
鹿觉看得正出神,突然停了下来,鹿觉一步往前没停住,撞在漆拉的身上,他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它来了。”漆拉望着远处。
“【铜雀】?”鹿觉掩盖着自己的局促,镇定地问。
“嗯,是的。我们现在过去,你跟上我的速度。”漆拉头也不回地说。
“那……你不要把速度提升那么高,否则我跟不上的……”鹿觉脸又红了。
漆拉冰雪般的脸融化了开来,忍不住露出了一个难得的笑容,像是冬天冰雪山谷里一束鲜红的花,美得不可方物。
鹿觉看得心里直感叹。
“那就走吧。”鹿觉点点头,浑身上下瞬间布满了金黄色的刻纹回路,鹿觉转头看了看漆拉,他的肌肤依然白皙一
片,他甚至还没有动用大部分的魂力,他的身影就在空气里扭曲几下,一瞬间消失在眼前。
鹿觉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和漆拉的差距,于是赶紧追了上去,嘭的一声,消失在风雪里。
一声一声仿佛金属般的鸣叫把少年和少女的耳膜刺得发痛,同时,每一声鸣叫都震得两个人胸口气血翻涌,像要昏
厥。
两个人的身影快速地闪动在巨大的参天树木之间,而他们两个人的头顶上,是一个仿佛小山般巨大的白色影子,【
铜雀】在树梢上扇动着坚硬的翅膀,无数积雪从树冠上大团大团地砸下来。整个天地一片白色的混沌。
无数的树木被【铜雀】仿佛巨剑般的一根根翎羽划断,轰然倒下。巨大的轰鸣声里,是少女镇定的、不紧不慢的柔
软声音。
“攻击来自东边,自下方攻入。下一次攻击在十秒钟之后,方向未定。”
“正面攻击是假象,往左面闪躲。”
“不要抵挡这次攻击,抵挡会受更大的伤。”
“它的魂印在翅膀下面!”
而少年在她每一次的提醒之下,从容而镇定地游走在泰山压顶般的攻击之中。
“十秒之后,它的魂力会有一个短暂的中断和积蓄。”
“现在!!”少女突然一声大叫。而下一个瞬间,她和少年突然冲天而起,蹿上参天的树冠,无数的积雪纷扬中,
她和少年凌空而立,树冠上的无数积雪突然变成交错的巨大冰刺,密密麻麻的朝【铜雀】缠绕而去,虽然无法刺进
它铜墙铁壁般坚硬的身体,却将它活活困在了树木之间,仿佛树冠上瞬间建造出了一个冰雪的鸟巢,它被困在里面
。
“该我了!”少年突然邪气地一笑,然后朝着【铜雀】翅膀下的位置飞掠而去。而正当他要伸出五指按向【铜雀】
的身体的时候,面前的空气里突然飞快而剧烈地震荡出一圈透明的涟漪,少年眼前一花,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迎风
而立,他挥了挥手,少年就被迎面而来的巨大气流震得倒飞出去。
“你们两个,应该在数万米之外的,怎么可能到得这么快?”少女迎上去,接过从高空中摔下来的少年。
“我们两个?”鹿觉站在高高的树权上,他身后被困在层层叠叠冰雪巨刺里的【铜雀】,此刻正在看着他悲哀的鸣
叫着,巨大的温润瞳孔里是无限的悲凉。
“是啊,后面不是还有一个么。”少女转过身,对着背后苍茫的风雪里,不屑地说。
漆拉从少女背后迷蒙的暴风雪里走出来,眼神漆黑而锋利,他看着少女说:“你说你在数万米之外就感应到了我们
两个?”
少女轻轻地笑着:“是啊。只是没想到你们两个来得那么快。”少女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因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
内穿越这么漫长的距离,当今亚斯蓝没有几个人能做得到……
但其实,此刻心里真正感觉恐惧的,是漆拉。
小女孩捕捉到自己和鹿觉的时候,是在数万米之外,这个距离对于魂力的感知来说,几乎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更
何况这中间弥漫着呼啸的暴风雪,无数的魂兽魂力也在干挠……并且那个时候,自己根本没有使用多少魂力,就算
是面前这个少女的感应再敏锐,最多也只能捕捉到浑身刻纹已经发光的鹿觉的魂力流动。而刚刚,在【铜雀】巨大
的战斗魂力肆意冲撞、并且鹿觉已经使用了庞大的魂力的情况下,在那么多的干挠之中,这个少女还能感应到她背
后自己几乎藏到极限的微弱魂力。这个小女孩到底是谁……
“你们是来捕捉【铜雀】的么?”少女望着面前高大的漆拉,问。
“是的,不过看来,你们在我们之前到了。”漆拉望着头顶树冠上,被困住无法动弹的【铜雀】。
少女突然轻轻地笑了笑,她看了漆拉,又看了看身后的鹿觉,天真的脸上突然呈现出一种成年人才有的表情,“如
果没有猜错,你们是王爵和使徒吧?”
漆拉没有说话。只是把眼睛眯得更紧。
“那你们也应该知道,如果你们两个要对魂术师动手,除非是得到了白银祭司的【红讯】,否则,没有正当理由,
是不能随便动手的哦。”
少女身后的鹿觉轻蔑的笑了笑,脸上是不屑的表情。
“既然你们先来,理应由你们捕捉。”漆拉看着面前的少年少女,面无表情的说。
少年看了看漆拉和鹿觉,嘴角依然是那邪邪的笑容。他转过身,朝着【铜雀】飞掠过去,他伸出双手,朝【铜雀】
翅膀下面的魂印的地方一拍,密密麻麻的金黄色刻纹从【铜雀】的身上浮现出来,然后伴随着哗啦啦的玻璃碎裂的
声响,刻纹不断地粉碎消失,变成无数金黄色的细线,朝少年手中流动而去。在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在少年手心瞬间
,巨大的【铜雀】尸体突然粉碎成无数冰雪的碎块,从树冠上哗啦啦附落一地。少年在树冠上,双眼瞳孔一片寒光
,仿佛看不到尽头,他仰起头,身体扭曲着,脸上是难以抑制的迷幻般的快感。
“这是什么……”漆拉心里蹿起一阵恐惧。
“你们不是为了把它捕捉成魂兽……”鹿觉浑身的汗毛突然倒立而起,仿佛面前的少年少女,是两个来自地狱的鬼
魅。
“嘻嘻,谁告诉你我们是来捉它当魂兽的啊……”少女转过头来,眼睛里白茫茫一片混沌,她笑嘻嘻的面容让人觉
得无限阴森。
“你们是谁的使徒?”鹿觉问。
“谁告诉你的,”少女脸一红,羞涩地说,“我们是使徒啊?我们可不是呢。我们有一个统一的称呼,叫【侵蚀者
】。”
“我今天要看看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使徒也好,侵蚀都民好,都先别走!”漆拉面容一寒,他的身体没有丝毫
移动,但脚下却瞬间疯狂地旋转出了一个巨大的发光【阵】来。空气里的风雪碎片一瞬间全部凝固。
而正当鹿觉准备走过去抓住少年少女的时候,少女的脸上突然浮出一个地狱幽灵般的笑容来,接着,她的脸像是被
割裂一般,无数长长的巨大闪光的刀刃从她身体时刺破她的皮囊。她小小的身体突然被高高地抛离地面,那些从她
身体内部穿刺而出的刀刃瞬间膨胀了无数倍,仿佛巨大的昆虫触角砸向地面,而她身体两侧突然聚集起数十把闪着
寒光的巨大刀刃,围绕成一个圆圈疯狂的旋转起来,无数参天大树木在这些巨刃的切割下轰隆隆地倒下,雪花漫天
飞舞,视线一片混沌。
空气里突然爆炸开无数股扭曲流窜的魂力,漫天的风雪遮挡着视线什么都看不见,漆拉知道这是那个少女制造的迷
局假象,周围各处都是挠乱视线的魂力,漆拉也不知道他们逃走的是哪个方向。
等到鹿觉用魂力将漫天的风雪统统吹上苍穹之后,清晰的视线里,是周围仿佛一片废墟的空旷,无数的树木被拦腰
斩断、四处横置。地面是无数条被割开的沟壑,黑色的冻土混合着冰渣儿,翻出地表,像是一条一条的刀疤。
漆拉和鹿觉站在空旷的雪地上。
“亚斯蓝究竟出现了什么样的怪物……”
『贰』 求爵迹小说全本百度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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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了福泽镇上生性单纯的平民少年麒零,无意中被选为七度王爵银尘的使徒,从此卷入水源亚斯蓝帝国内权力与欲望争夺的故事。随着白银祭司身份的揭晓,小说不仅展现作为信仰的神圣统治体系的动摇和消解,更赋予了银尘等小说人物“觉醒”、“反抗”的使命,其命运也因此有了更具悲剧感的渲染。
『叁』 爵迹里,霓虹到底最后死了没有 给各位高手,帮帮啦 最好再给点 风水禁言录 的内容
没死啊。
书上有写到“当刺眼的光芒散去,天空中颓然抛下的,是浑身千万道伤口、鲜血喷洒不止的霓虹,他已经昏迷不醒,残余的呼吸仿佛游丝……”既然有呼吸,那肯定没死
风水禁言录的内容是穿插在幽冥和特雷娅的对话里的,我只能把对话发给你:
“首先,我们这个奥汀大陆上,所有魂力的来源,都不是自古以来就存在的。在十二个白银祭司到达我们这个世界之前,我们的世界里没有黄金魂雾,也就没有魂力、魂术,更没有魂术师、王爵、使徒。而所有的黄金魂雾,都是由一种至关重要的东西散发出来的,那就是【黄金瞳孔】。所有的黄金魂雾,都是黄金瞳孔扩散出来的。”
“等于黄金瞳孔是所有黄金魂雾的源泉?”幽冥问。
“可以这么说。”特蕾娅继续说道,“整个大陆上,一共散布着十二枚黄金瞳孔,因此你也可以猜测到,这十二枚黄金瞳孑L是由十二个白银祭司带到我们这个世界的。其实这十二枚黄金瞳孑L,在最初,是白银祭司身体里一个重要的器官,镶嵌在他们的额头正中。但是在流放的过程里,他们的肉身毁灭了,所以这十二枚重要的黄金瞳孑L,也就坠落在了整个大陆的各个角落。从那个时候起,无穷无尽的黄金魂雾,就从这十二枚黄金瞳孑L里扩散出来,覆盖了整个大陆。”
“目前这十二枚黄金瞳孔在哪儿?”幽冥突然问。
“其他国度的黄金瞳孑L,《风水禁言录》上没有记载。并且我相信,每一个国家的黄金瞳孑L数量是不一样的,但是亚斯蓝拥有的数量是三枚,目前是知道的。并且具体的位置,也在里面有所记载。其中一枚,在魂蟓里,这也是为什么魂蟓能够诞生那么多强力的魂器的原因。剧烈的黄金魂雾辐射,能够让一般的武器也产生不同程度的异变。那么,另外一枚黄金瞳孔,你肯定也能猜到在哪儿了。”
“深渊回廊?”幽冥眼睛一亮。
“对,看来你明白黄金瞳孔的意义了。另外一枚,确实就在深渊回廊,所以那里诞生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强力魂兽,亚斯蓝四大上古魂兽,其实全部诞生在深渊回廊里,后来才各自占据了一方领地。你还记得深渊回廊深处那个黄金魂雾浓度高到可以凝固为液体的黄金湖泊么?我相信,黄金瞳孔肯定在那个湖面之下。而且后来我才发现,我们一直以为心脏是倒立在帝都格兰尔特之下的,但其实并不是。我们每一次从宫殿穿越往地下的时候,肯定经过了一枚棋子的转移,其实无形中,我们已经到达了另外一个地方了。我相信心脏的位置其实是在深渊回廊附近的,或者说就在深渊回廊地底。”
“那还有一枚呢?”幽冥隐约地觉得,这最后的一枚,就是所有秘密的所在了。
“你应该很熟悉才对啊……”特蕾娅用目光提醒着幽冥。
“……凝腥洞穴?”幽冥的目光锁紧了。
“对。但是,这枚瞳孔一开始并不在凝腥洞穴。凝腥洞穴是后来才诞生的。这最后一枚黄金瞳孔,最开始是在尤图尔遗迹里。所以,那个地方,曾经是非常非常繁华的帝都古城,繁荣程度不亚于格兰尔特,后来当那枚黄金瞳孔被移走之后,整个城市瞬间荒芜一片,并且白银祭司为了掩藏这个秘密,将【尤图尔城】沉到了海底,并且将整座城市,挪到了魂冢的下方。”
“那么所有搜集来的万千亡灵,其实就是为了守护黄金瞳孔了?这就是他们守护的尤图尔遗迹里最大的秘密?”
“对。”特蕾娅说。
“但是……你刚刚不是说,尤图尔城里的那枚黄金瞳孔,已经被移到了凝腥洞穴么?那么那些亡灵还在守卫什么呢?”
“守卫一个假象。”特蕾娅的目光发出锐利的光芒,“因为这是一个风源和水源签署的合约,我想火源和地源并不知道。所以白银祭司继续搜集无数的亡灵,在守护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东西,说白了,也就是做给火源和地源看的,以此掩盖他们真正挪用了的那枚黄金瞳孔。”
“原来是这样……”
“而且,你别忘了,他们已经把整座尤图尔城移到了魂冢之下,而魂冢里,是确确实实还有一颗黄金瞳孑L存在的,所以,其实这些亡灵,也确实是在守护那枚重要的黄金瞳孔,随时都能从尤图尔遗迹里一拥而上,进入魂冢,抵御外来者的侵略。”
“那尤图尔城里的那枚黄金瞳孑L,被移动到了凝腥洞穴的目的,就是为了制造……侵蚀者?”幽冥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因为隐隐地,他将所有的事情连到一起,似乎已经可以触摸到整个庞大秘密的轮廓了。
“其实不是为了制造侵蚀者,而是为了让白银祭司找到一个肉身,让他们那团漆黑冰冷的邪恶灵魂可以寄居在这个身体里,并且重新将黄金瞳孔种植在这具肉身里,那么,他们就等于从‘水晶牢房’里逃脱了。”
“如果只是这样,那么白银祭司干吗不直接把我们任何一个王爵的肉体占据掉,然后重新把黄金瞳孔种植在额头就行了?”
“相信我,如果这样可以的话,白银祭司早就这么做了,我们的生命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之所以没有这样做,是因为无论是白银祭司的那团漆黑的灵魂,还是黄金瞳孔,都具有巨大的毒性和腐蚀性,我们人类的身体,是无论如何也承载不了的。就像一些动物在高浓度的黄金魂雾里,也会因辐射过度而死亡一样。一般的身体,别说要种植瞳孔了,就算只是让白银祭司的灵魂寄居,也会因为无法承受那种扩散的毒性,而很快死亡。”
“所以才有了凝腥洞穴……”幽冥咬紧了牙齿。
“对,凝腥洞穴的意义就是为了不断试验,从而制造出能够让白银祭司的灵魂重新寄居,并且可以将黄金瞳孔重新种植回身体里的一具肉身,一个完美的容器。”
“我以为……凝腥洞穴的存在是为了制造侵蚀者,原来是……”
“侵蚀者听上去非常强大,其实说白了,不过是制造【完美容器】的失败品,但是失败了之后,随意丢弃又太过可惜,所以,就让这些侵蚀者们互相残杀,最终活下来的,就放出去,成为新的王爵,以此不断诞生最强大的王爵使徒,从而提升国家的整体魂术实力。”
“那么,既然这个机密被称为《风水禁言录》,那么,就一定和风源有关系了?”幽冥问道。
“凝腥洞穴就是水源亚斯蓝和风源因德帝国共同建造的一个洞穴。两个帝国各自贡献了一枚黄金瞳孔,一共两枚,共同放在凝腥洞穴里,从而产生最强大的黄金魂雾源泉,用来制造完美容器。其实风源的魂术发展,在四个国家里,是非常出类拔萃的。其他三个国家,因为地域辽阔,人口众多,所以白银祭司还得兼顾整个国家的发展,他们虽然是囚犯,但是从某个意义上来说,他们也统治着整个国家,整个国家的人民生活物质发展,也不得不兼顾,至少面子上要过得去。但是风源因为地处极北,人烟稀少,所以,他们所有的精力都用来研究魂术,研究魂力,到最后,他们开始研究重新将黄金瞳孑L种植回体内,从而让灵魂可以寄居其中,以此逃脱囚犯生涯的终极魂术。”
“所以……亚斯蓝其实在这方面是落后于风源的?那为什么风源会愿意和亚斯蓝合作?”
“因为整个因德帝国领域上,只有两枚黄金瞳孔,如果两枚都投入制造完美容器的试验的话,那么整个因德帝国就瘫痪了。但是,如果仅仅只使用一枚,又无法达到那么强大的魂力支持。所以,不得不求助于和风源关系最好的水源亚斯蓝。”
“研究制造侵蚀者,包括种植灵魂回路,其实都是风源带来的研究技术。水源在魂术方面的研究,远远落后于风源。其实风源那边,已经制造出了一个最接近‘完美容器’的人,也就是目前风源的一度王爵,铂伊司。”
“就是那个白银祭司口中说的,号称整个奥汀大陆最强的王爵?”
“对,他之所以这么强,包括压倒性地胜过吉尔伽美什或者修川地藏,那是因为,他和我们需要从周围的空间里吸收黄金魂雾从而不断补充魂力不同,他的额头,直接种植着因德帝国目前除了凝腥洞穴之外,唯一剩下的那枚黄金瞳孔。”
“……天啊!”幽冥从床榻上坐起身子,脸上是难以接受的震惊,“那铂伊司不就已经是成功的完美容器了么?他的身体已经可以抵抗直接接触黄金瞳孔那么强烈的腐蚀了?那白银祭司可以出来了?”
“不能……我刚刚也说了,铂伊司只能说是目前‘最接近’完美容器的人,因为他仅仅只做到了第一步,那就是可以抵御黄金瞳孔的腐蚀,但是,依然无法承受白银祭司的灵魂。那团漆黑冰冷、散发无限寒气的邪恶灵魂,才是真正最强烈的毒性来源。”
“那铂伊司到底有多强……他的天赋是什么?”幽冥握紧了拳头。
“他已经将黄金瞳孔种植在了身体里,天赋什么的对他来说,还有意义么……”特蕾娅目光里是巨大的绝望。因为她也不知道,究竟铂伊司会强到什么程度。
“那现在,完美容器制作出来了么?”幽冥想了想,问了最后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好像是没有。否则就不会不断有侵蚀者出来了,”特蕾娅冷漠地说,“我们这些怪物,都是实验失败了的证明。”她停了停,话锋一转,“不过《风水禁言录》的下部,在整个制造进度里,好像有记载很多年前,他们几乎制作出了一个完美容器,但是还没有开始种植黄金瞳孑L,或者让白银祭司的灵魂寄居,在还没有验证的情况下,就失踪了。”
“失踪了?找到了么?”
“没有找到。因为那个完美容器刚刚制作出来,还没有种植任何的灵魂回路,所以他的身体也没有任何的魂力感应,无法追踪无法查询,所以就遗失在了茫茫的人海。”
幽冥沉默不语,他换了个姿势,身体僵硬的感觉却无法缓解。
“对了,”特蕾娅挪动了姿势,说,“他们对这个完美容器,还有一个特别的称呼。”
“是什么?”
“他们把它,称为【零度王爵】。”
『肆』 《爵迹》到现在为止的全部
“哎呀,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呀?”一个稚嫩但有透出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驿站楼上正走下来的小女孩,十二三岁的样子,穿着紫色的及膝长袍,赤脚站在楼梯上,手上和脚上都挂着一圈一圈银白色的金属手环脚环。
“突然有点……不高兴呢。”
幽幽的,像一潭死水的声音。配合着她脸上麻木而空洞的表情,看上去就像这句话不是她说出来的一样。空气里的氛围迅速地变得诡异而扭曲起来,像是弥漫着从死亡沼泽上吹过来的腥臭。
小女孩慢慢地一步一步走下来,走过露雅身边的时候,她轻轻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露雅,把头轻轻一歪:“那,就先少一个吧。”
然后露雅的头,莫名其妙地,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露雅失去头颅的躯干还笔直地坐在桌子面前,脖子上碗大的血洞,往外汩汩喷血。
麒零手里的茶壶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他看着直挺挺的坐在桌子面前的没有头的尸体,全身像是被死神透明的大手攫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小女孩从露雅的尸体边走过,然后慢慢走向麒零,每走一步,身上银白色的金属环就叮当作响,听起来说不出的诡异。
她看也没看麒零,从麒零身边走了过去,一直走到流娜面前。她转头看向红色的狮子,目光里是一个小女孩天真的疑惑,她用天真而脆生生的声音说:“为什么它会在这里呀?它不知道【冰貉】马上要来么?”
她小小的身躯站在巨大的火红色雄狮面前,抬起头,天真地望着它。
【红日】在她目光的注视下,却像是看见怪物般,越来越退缩。流娜站起来,挥了挥手,【红日】溃散成一团红色的烟雾,消失在空气里。
小女孩慢慢地走到一个角落的椅子面前,然后转身坐在椅子上,把腿缩起来,抱着膝盖,整个人小小地,陷在椅子的空间里。她拖着她圆圆的小脸,用她灵动的大眼睛,像是看着一群死人般,把目光从房间的人脸上一一扫过。
流娜压抑着内心的恐惧,站起来,对着小女孩说:“如果你也是来和我们抢【冰貉】的,那我认输,我可以退出。”
小女孩认真地皱起眉头,她摇了摇头,用一种像是从遥远的空间传递过来的幽幽的声音,认真地说:“不是啊,我不是来和你们抢【冰貉】的呀。”旁边托卡在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他们是谁?”
小女孩歪了歪脑袋,看着托卡,像是在思考他的问题,她目光空洞地看着托卡,说:“他们,就是他们呀。”然后停了停,说:“他们不是你。”说完把头转回来,盯着问外道路尽头,一动不动。
而托卡坐在桌子前面,也是一动不动。
站在离托卡近一些的麒零,已经弯下腰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从托卡的两只脚下的地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了像是藤蔓般疯狂的几株锋利而尖锐的冰晶,银白色的冰晶穿透他的脚底,一直从小腿、大腿内部往上穿刺,最后从胸膛处密密麻麻地扎了出来,像是有一颗巨大的白色海胆从他的胸膛里爆炸了一样。无数水晶石般锋利的冰刃,此刻把他的尸体装点得像是一个雕塑。他的血和肠子,淋淋地挂在这些银白色的冰晶体上。
死亡的黑暗从头顶笼罩而下,不断攀升的寒冷气息,在驿站大堂里卷动着。流娜站起来,看着小女孩,满脸恐惧,“……你到底是谁……”
小女孩没有看向流娜,而是抱着膝盖,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上面不知道什么地方,她的目光空洞而又苍白,像是可以穿透屋顶直接看见外面越来越黑压压的天空。
头顶的苍穹乌云密布,像是巨大布匹般不停卷动的气流,把云层撕成絮状的长条。
“连我你都不认识啊……”小女孩把目光放下来,甜甜地笑着。
“她是……【骨蝶】莉吉尔……”金斯从战抖的喉咙里,嘶哑地挤出这句话来。
“哎呀,你认识我啊?”莉吉尔幽幽地看着金斯,笑容像是雾气里妖艳的一朵花,“还是说……你看见它了?”
小女孩蜷缩在光线昏暗的角落椅子里,但是她身上却笼罩着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绿幽幽的若隐若现的光芒。而此时,在她的身后,庞大的空间里,却挤满了一只……一只不知道怎么形容的蝴蝶一样的生物。它因为太过庞大,只能把翅膀扭曲着挤在莉吉尔身后的空间里,它几乎快要把整个屋顶撑破了。它的鳞片都闪烁着绿色的幽光,而且,组成它翅膀的那些支架,全部都是一根一根森然的白水晶一般的骨头,它翅膀的膜看起来是一种让人恶心的柔软,而且翅膀的边缘长满了湿漉漉的像是章鱼触手一般的东西。整个巨大而阴森的蝴蝶,看上去就像一只黏糊糊的彩色蝙蝠一样扭曲在莉吉尔的身后一动不动。
“它很漂亮吧……”莉吉尔伸出手,抚摸着她头顶上【骨蝶】垂下来的一根黏糊糊的触手。
麒零缩在驿站的角落边上,他想跑,可是整个人都被恐惧牢牢地抓着,他看着眼前依然目光空洞的小女孩,又看着刚刚仓皇离开驿站的金斯和流娜,他完全被吓傻了。
如果之前对魂力世界充满了向往的话,现在的麒零,只想赶紧逃出这个噩梦。
莉吉尔这个时候转过头来,看着麒零,“我饿了。”她身后的【骨蝶】突然化成了一滩绿色的浓浆,汩汩地从墙上淌下来,顺着莉吉尔的后背流进她的身体。“你去找点吃的东西给我。”
麒零点点头,上下牙齿害怕得直哆嗦。他一边点头一边跌跌撞撞地准备朝后院跑。
“喂,”麒零刚刚要跨出后门,莉吉尔叫住他,“你最好跑快一点哦,你要逃走的话,我会不高兴的呢。”
麒零走出大堂之后,莉吉尔回过头来,目光盯着驿站门外,“哎呀,他们来了。”
金斯和流娜的尸体横在驿站之外大概两百米的地方,月光从天空上照下来,在他们的尸体上覆下一层薄薄的霜。
一刻钟之前,驿站的大堂里只剩下莉吉尔一个人,而现在,突然重新变得热闹起来,加上莉吉尔和麒零,一共十个人。
新来的八个人穿着银白色干净高贵的长袍,男的都戴着一看就身份显赫的头饰,腰间都佩戴者黄金佩剑。而女的都穿着如雪如雾般飘逸的纱裙,那些纱裙随着她们的行走和动作如同烟雾一般在她们身上无风而浮,轻轻地荡漾着,像缓慢变换的雾气,看上去就像是神界的人一样。她们的手腕上都有一串冰蓝色的手链,看上去就像是大海的眼泪一般晶莹剔透。
他们八个人坐在大堂的一边,而对面,依然是窝在椅子里懒洋洋像是灵魂出窍般诡异的莉吉尔。
明显的两个气场弥漫在大堂里。
“你们‘神’氏家族的人,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莉吉尔看着对面八个白衣如雪的人,冷冷地说,“你们的魂兽还不够多么?”
对面的八个人看着莉吉尔,虽然没有露出恐惧的神色,但是多少还是显得有点忌惮。这从他们八个刚刚开始走进驿站的时候,就看得出来。他们看见一个人窝在角落的莉吉尔时,明显地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坐在八个人中间的一个三十岁的男人,看上去像是这些人的首领,他一边喝着麒零倒给他们的茶水,一边低沉着声音说:“有能力吞噬【冰貉】的人不多,所以,我们神氏家族自然回来,而且【冰貉】是高级的水属性,百年一见,当然我们愿意前来。”他放下茶杯,看着莉吉尔,“倒是你,在帝都格兰尔特放肆还不够么,还要到这里来。”
“哎呀,哎呀……”莉吉尔把脚放下来,伸了个懒腰,“就像你说的,在帝都格兰尔特我都那么放肆,在这种小镇上,我更会是翻天覆地的呀。”
她缓慢地站起来,左右轻轻摇晃这身体,身上的手环脚环叮当作响,“只是你们一下子来这么多人,我一个人要和你们抢,好吃力呢。”
麒零本来给莉吉尔送了饭菜过来,并且给新的客人倒上茶水之后,就准备开溜了。说实话,无论他对这些来自帝都的神秘魂术师有多么的好奇,在接连看着死了那么多人之后,他一秒钟都不想再多留。
正在他要端着茶壶从后门溜走的时候,他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一绊,整个人失去重心往前面摔出去。
他本来已经闭上眼睛准备砸在地上了,但是,突然一阵软绵绵的触感,像是摔在了软软的床上。
麒零睁开眼睛,面前是一张漂亮得让人觉得是女神一样的脸。他低下头看见自己摔在一张银白色的网上,那些白色的蛛丝一样的线交错纵横在空气里,把茶壶、杯子和自己,都承接在上面。
麒零赶紧挣扎着站起来,然后听见刚刚看着自己的那个女孩子对自己说:“你没事吧?”说完,她扬起手,瞬间那些银白色的蛛丝刷刷地像烟雾般抽回她的手心里。
“我……没事。”麒零脸迅速发烫,他看着面前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白色飘逸的长袍纱衣,黑色的头发像是流动着光泽的黑墨般轻轻挽起在头顶,她的眼睛圆润而乌黑,长长的睫毛像雾一样,把她的眉眼修饰得极其润泽,她尖尖的小脸,肌肤像是软雪一般。她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年轻而高贵的公主。
“我叫神音,是从帝都格兰尔特来的。”她看着麒零,轻轻地微笑着。
“我叫麒零……”本来想要逃跑的麒零,现在却被牢牢地吸引住了,如果说刚刚他还觉得之前的场景想一个梦魇的话,现在,他真觉得自己实在最美好的梦里了。他隔着神音小心地在她边上站着,胸膛里翻涌着少年的年轻血气,他从来没在小镇上看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你坐下来吧,别站着了。”神音冲他招招手。
麒零惶恐而激动地坐下来,他看着神音美丽得几乎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姐姐……你也是魂术师么?”
“嗯,是啊,我们都是。”神音把手放在桌子上,手腕上是那串蓝得纯粹剔透的宝石手链。“我们家族在帝都也是挺有名的家族了,家里的人都是魂术师。他们都是我的亲人,你看刚刚说话那个,”神音把头靠过来,小声地对麒零说,“他是我的哥哥,神斯,他平时就老板着一张脸,老吓人的。”
麒麟看着靠近自己的神音,感觉呼吸都急促了很多。鼻尖上是从神音身上散发出来的一阵又一阵稀薄的玉兰花香,若有若无的,毫不浓郁,却非常明显。
“哇,那你们是帝都里最厉害的魂术师么?”麒零眼睛里闪着光,他对魂术世界的好奇又开始翻涌了起来。
“你说我们啊?我们家族在魂术师里还算不错吧,但是,如果是整个魂力世界的话,最厉害的人,已经不叫魂术师了,他们被称做【王爵】,他们是整个魂术世界的巅峰。”神音看着面前好奇的麒零,一边轻笑着,一边对他解释。反正离【冰貉】出现还有点时间,与其在家族那边一言不发地待着,还不如和这个少年聊天。
“啊?那你哥哥是【王爵】么?”麒零问
“我哥哥啊?”神音看着面前这个对魂术世界一无所知的少年,“可能一万个我哥哥,都能被王爵【瞬杀】吧。”
“瞬杀?”
“嗯……就像这里之前,【骨蝶】莉吉尔杀掉露雅和托卡一样。在魂术师的世界里,如果两个人的魂力级别相差太远,近乎于压倒性优势的话,那么,强势的一边,是可以完全压抑对方的魂力使之无法释放,而在一瞬间就能杀死对方的。”
“【王爵】这么厉害啊?!”麒零瞪大了眼睛。
“当然了。你对我们的世界不了解。我们从小到大,能见过【王爵】的人屈指可数。【王爵】对我们从小学魂术的人来说,就像是天上的天神一样,很少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很多时候他们都像是传说一样存在着。”
“有多少个【王爵】啊?”麒零忍不住问。
“只有七个,”神音的脸在灯光下看起来就像是用圆润的美玉雕刻出来的一样没有瑕疵,“从我们帝国有历史记载开始,【王爵】一直都只有七个。只有老的【王爵】死亡了,才会有新的人成为【王爵】替补上去。【王爵】不会变多,也不会变少,永远都只有七个。”
“他们每个人都那么厉害么?”
“不是,【王爵】按照魂力有区别的,从第七度【王爵】到第一度【王爵】,魂力越来越厉害。而其中前三度的【王爵】,在他们成为【王爵】之前,我们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长什么样子。他们从来也没有在我们的国家里出现过。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有一年,北之峡谷里的成千上万头魂兽不知道什么原因而集体失控了,那个时候,我娘见过第四度【王爵】出来镇压那些魂兽。那也是我们家族历史上,见过的最高级别的【王爵】了。没有人知道他们的魂力究竟有多大,也没有人看过他们的魂兽是什么样子。”
“为什么每人看过啊?就连我都看过两个魂兽了,一个狮子,一个蝴蝶……还是蝙蝠啊?我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我都没敢看,太可怕了。”麒零小声对神音说,同是偷偷地瞄着莉吉尔,怕被她听到。
“一般魂术师的魂兽当然比较容易看到啦,我的魂兽也经常放出来的。但是【王爵】他们就不同了,一来他们本身就很少在人间走动;二来他们的魂力高得可怕,几乎不会遇见什么紧急关头是需要他们释放魂兽才可以解决的。”神音说起【王爵】的时候,脸上是一种无限尊敬和崇拜的表情。
麒零看着她美若天仙的面孔,不由也跟着幻想【王爵】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想了会儿,麒零突然想起来,问神音:“姐姐你的魂兽是什么啊?”
神音抿着嘴笑了笑,说:“还是别告诉你了,怕吓着你。”说完她指了指刚刚凝结银白蛛丝一般的网的地方,麒零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苍白地说:“别放出来……我最怕那玩意儿了……”顿了顿,“那他们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七个人了啊!了不起!”
“嗯,应该说是我们亚斯蓝帝国最厉害的七个人吧。因为奥汀大陆是被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国家的。我们是西方的水源亚斯蓝,还有东方的火源弗里艾尔帝国,北方的风源因德帝国,和南方面积最大也最神秘的地源埃尔斯帝国。每个国家,都有七个【王爵】。应该说,他们二十八个人,是这片大陆上魂力的最巅峰。”
“对了,姐姐,你们说的那个【冰貉】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它是魂兽啊,就是如果你能捕获得了它,就可以让它成为被你的魂力驾驭的魂兽,无论是对敌还是做什么别的事情,都会帮到你很多。而且魂兽的魂力一般都是比人的魂力要高的。说简单一点,你可以把魂兽当做我们的武器。而这一次的【冰貉】,因为是属于高级水元素魂力的魂兽,对于我们出生在亚斯蓝帝国的人来说,是非常好的魂兽。因为我们生长的这片领域,是水属性的大陆,我们魂力对水的控制是最强的。所以好多人都想得到它。但是没一点级别的人,根本就是来送死。”
“姐姐你不是有魂兽了么,那你还来?”
“我一点都不想要【冰貉】,是我哥哥神斯想要。”神音轻轻地吐了吐舌头。麒零看呆了。
“那你们干吗来这么多人啊?”
“【冰貉】也算挺厉害的魂兽了啊,虽然没有我的【织梦者】厉害,哈哈,”神音悄悄地靠近麒零,“别对我哥说,不然他又该生气了。捕捉魂兽的时候是特别危险的时候,因为要释放自己绝大部分的魂力去吞噬掉对方的魂力,我说简单些吧,就是等于把你的魂力赤裸裸地从肉体里释放出来,然后去吞噬对方的灵魂,这个过程一不小心,就容易被对方反吞噬了。那可就不好玩儿了啊……所以,我们今天等于是来帮我哥哥做围捕猎人的。”
“啊原来是这样……”麒零点点头。
天彻底地黑了下来。
道路尽头的森林,在夜色中显示出一股骇人的寂静。深不见底的黑暗里,一阵一阵庞大的脚步声,像是巨大的鼓点,越来越近。
天上微微下起了小雪,开始只是一点点零星的雪花,在夜色里反射出星屑般的亮光来。
而一转眼,气温飞速地下降,前一秒还是松软泥土的地面,下一秒钟就变成了结实的结满了冰的冻土。
黑暗森林里,无数的冰雪用一种席卷一切的速度,轰然向前扩散着,像吞噬一切般冻结了天地间的一切。
“姐姐你还要喝水么,我去帮你拿。”麒零打了个寒战,看向窗外,好像起风了。
刚说完,一只离他们远远的窝在椅子里的莉吉尔,这个时候站了起来,她甩了甩手,叮叮当当的手环撞击出音乐一样的声音来。她的瞳孔散发出冰蓝色的骇人光芒,脸上依然是那副又纯真又诡异的笑容,“哎呀,好像来了呢。”
说完,她轻轻地,一步一步缓慢地朝门外走去,角落里那只一直扭曲盘踞在那里的肉骨状的巨大蝴蝶,从一团模糊而氤氲的绿色光芒里显露了出来。莉吉尔走过神斯旁边的时候,看了看他,然后微笑着说,“那我先去了——”刚说完,她突然把手往后一甩,全身扭曲成一个极其古怪的像是飞鸟展翅起飞前的一个姿态,而下一秒钟,突然一声巨响——
刚刚扭曲在角落里的那只巨大的骨蝶突然在空气里显形,然后一瞬间用尽全力振开自己的翅膀,刷的一声冲上了天空,它完全张开翅膀之后,就像是一个笼罩在天空里的巨大幽灵,无数黏稠的绿色汁液,从它的翅膀上甩开,像是下雨一样。半间屋子和屋顶,被撞破成无数的木头碎片往下砸,麒零刚要逃,神音轻轻地抬手在们头上“嗡——”的一声撑开了一面巨大的银白色丝网。所有碎片都砸在网上。
莉吉尔看着神斯,没有张口,却有冷冰的声音从她那张诡异笑容的脸上发出来,她说:“哎,你看,我真是运气不好,遇见这么强的对手要和我抢【冰貉】,我只能先下手为强了啊。”
神斯冷冷地笑着,说:“你知道就好。”
莉吉尔歪着头,呵呵笑着,然后走出了驿站。她走到门外的时候,回过头,看着驿站里面神斯的背影,低低地梦呓一般地说:“我说的,可不是你呢,我说的是在那边和小朋友聊天的那一只,我和她比起来,真正是怪物的,是她才对吧……”
房间里,正在说话的神音,此时轻轻地把脸转过来,望着问外的莉吉尔,对她微笑起来。
【骨蝶】莉吉尔离开之后,房间里只剩下神氏家族的人,和麒零。
坐在神斯边上的看起来年纪稍微大一些的一个女人,对神斯说:“我们真的要让她先去么?”
神斯说:“放心好了,就凭她,一个人是没办法吞噬掉【冰貉】的。让她先去消耗掉【冰貉】的一些力量好了。”
麒零听到这里,本来对莉吉尔完全没有好感,这个时候突然觉得她有些可怜。特别是看着她小小的十二三岁的女孩子的背影消失在问外道路的尽头——当然,如果抬头看到此刻正在她头顶盘旋振翅的那个巨大的【骨蝶】幽灵的话,又是另一番感受了。
一盏灯的时间之后,麒零实在受不了房间里的寂静了。可能是因为大家都在准备等下的围捕,所以,连神音也不怎么说话了。
麒零刚想离开,就突然一阵刺骨的寒冷从胸膛蔓延开来。他双脚像是失去力气一般,直接跌坐在椅子上。
一瞬间,整个屋子被白色的光芒笼罩起来,地面上一层薄冰,从门外蔓延进来,很快,就把整个地面冰冻了起来。
莉吉尔站在门外面,她脸上是那种因为极度的兴奋而微微扭曲的笑容,看得人毛骨悚然。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介于弦音和蜂鸣之间的诡异响声,把耳膜刺得发痛。窗外的亮光越来越惨白,像是凄惶的世界末日来临一样。
她像刚刚离开的时候那样,一步,一步,走了进来,她轻轻地抬起左手,半掩着嘴,“呵呵,真是开心呢,今天……”她目光从屋子里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去。
神斯一颗心突然坠了下来。他恨得咬紧了牙。“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的魂力……今天算了,【冰貉】我不要了!”他猛地站起来,压抑着愤怒,准备走。
“哎呀,”莉吉尔诡异地笑着,“我还没说完呢。”
当神斯回过头看她的时候,他像是看见了最可怕的梦魇一样,惊讶地倒退两步。
而麒零,已经坐在椅子上动不了了。
【骨蝶】莉吉尔的右肩到腹部,突然像是被无形的刀劈开了一样,突然从身子上垮了下来,她的右半边胸腔里的内脏、肠子,哗啦啦地流了一地,她的目光浑浊,但她还是依然笑着,“我高兴的是,呵呵……呵呵呵呵呵……今天,大家都要死在这里了呢。”她的双脚,突然又断成了四五截,她整个人像一堆碎块一样堆在地上,她长长的头发浸泡在她的血浆和内脏里,“来的不是【冰貉】……是【苍雪之牙】……我们得到的情报,都错了呀……”
说完,她的头从中间裂成了两半。
神音和麒零回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神斯的胸口,已经爆炸出了一朵巨大而璀璨的冰雪之花,锋利而坚硬的花瓣,从胸口拥挤而出,内脏和肠子,挂在钻石一般的冰雪上,冒着滚滚的热气,再一瞬间,就结成了冰。
{西之亚斯蓝帝国•;心脏}
银尘上一次走进这个巨大圣堂般的叫做【心脏】的建筑时,是三年前。
三年过去了,这里依然没有任何的变化。高耸入云的尖顶。弥漫着无限魂力的磁场。这栋建筑,被称为帝都的心脏。它庞大而又诡谲地耸立在帝都格兰尔特的正中央。
它的方圆一公里之内,几乎没有任何的平民百姓。
它是皇室帝王居住的中心。它高耸入云,最顶端的尖顶,永远笼罩在白云里面。偶尔有巨大的飞鸟从它的旁边飞过。嘹亮的神乐也来自于【心脏】的顶端,这些婉转的赞美诗般的旋律,笼罩着整个格兰尔特。
但只有不超过三十个人知道,帝都真正的中心,是在这座【心脏】的地底。以地面为对称中心线的地下,有一座一模一样的倒立建筑在大地深处的宫殿。
而银尘,此时就在这个倒立建筑的最深处。
这个最深处的地方,叫做【预言之源】。
银尘站在空旷的大殿中间。周围都是萦绕着光芒的巨大墙壁,上面都是密密麻麻复杂而又巧夺天工的花纹雕刻,头顶是巨大的穹顶——虽然是倒立在地底深处,却依然有明亮的光线,从上面投射下来。这是这个【心脏】里凝聚的巨大魂力。银尘走在大殿里,因为太过巨大的空间,让他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来自深深的峡谷深处.空气里是庞大的寂静,和类似神迹般让人无法呼吸的凝重感。
而真正的神迹,则是此刻银尘所站立的脚下的地面。
一整块地面都是一面巨大的没有拼接缝隙的原始水晶,空旷的大殿地面,是由这样一整块巨大的水晶所充当的。
水晶上镂刻的发亮的纹路,是上古时代就传承下来的关于魂力的秘密。
而知道这些秘密的人,是这个国家唯一的三个【白银祭司】。他们三个,似乎是从这个大殿被修建之时,就一直在这里——他们的生命是一个永恒的迷,没有人知道他们活了多久,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存在在这里了,以这样一种让人觉得恐惧的方式:他们三个仰面躺在大殿地面的中心,彼此头对立在一起,形成一个三棱的花纹,他们本身,就是这个巨大水晶的一个刻纹——他们的身体被巨大的水晶体包容其中,只有他们的脸,露在水晶地面的外面,可能是经过太长的时间,他们的脸,看上去都像是水晶的一个部分,透明的,没有瑕疵的,三张一模一样的像是用水晶做成的脸,他们双眼紧闭,没有任何的表情。
两个男祭司,一个女祭司。
他们穿着高贵而又复杂的服饰,像是天神般的容貌,永恒地凝固在这块巨大的魂力水晶中。
银尘走到他们面前,跪下来。
不知来自哪儿的声音,飘渺地充盈着整个大殿。
银尘低头凝听着,他知道这个神迹般的声音,来自三个【白银祭司】共同的魂魄。
“银尘,你仙子脚下出现的这个地图,是在亚斯蓝帝国西边的一个叫做福泽的小镇。
银尘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那块巨大水晶,水晶深处,浮现出来一张地图,上面出现了几个蓝色的亮点,和三个血红色的亮点。
“银尘,我们需要你前往这个小镇上,寻找各一叫做麒零的少年。他是最新的一个【使徒】。”
“好,我现在就去。”银尘抬起头,看着面前沉睡的三个祭司,他如同冰雪般冷漠而完美的脸上,露出了微微复杂的表情。他动了动他刀锋般薄薄的嘴唇,说,“但是祭司大人,为什么,会有三个【王爵】出现在这个小镇上?”银尘的瞳孔像是白银一样。
“错了。银尘,你前往那里,那里只会有你一个【王爵】。这三个看上去像王爵魂力级别的红点,一个是魂兽【苍雪之牙】,一个是你的【使徒】麒零。”
“还有一个呢,那个红点,”银尘望着面前沉睡在水晶里的祭司,一字一句地问,“是什么东西?” 太麻烦啦,达到长度限度了,你到这看吧http://www.lcread.com/bookPage/70309/70309dr.html#2735375
『伍』 爵迹风津道第5回
【西之亚斯蓝•边境•约瑟芬塔城】
艾欧斯睁开眼睛的时候,被被明晃晃的光线刺得又眯起了眼。等适应过来后,他发现屋内的光线其实并不强烈,相反,视觉里微微泛着有些淡然的微蓝,细碎的气流,带着清晨独有的凉意,从窗外涌进来,在手臂上落满一层冰晶般的清冷。
昨夜明明被石壁封死的几个窗口,此刻已经恢复了先前的模样,微风满屋子吹动着,带来阵阵清晨的森林气息。隐隐地,可以听见远处传来的约瑟芬河水淙淙的声音。
“我什么时候睡着的?”艾欧斯起身,一边穿着外袍,一边问此刻正坐在桌子前斟茶的吉尔伽美什。
“你什么时候睡着的,我就不知道了。你什么时候醒的,我清楚。”吉尔伽美什低声笑着,那双深邃的眼睛低垂着,嘴角凝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他金色瀑布般的长发此刻还没有绾起,看起来也像是刚起床不久。他纤长的手指此刻正摆弄着面前一套古绿色的瓷器茶具,行动看起来行云流水,仿佛一个饮茶的行家。“你喝茶么?这是我问驿站的侍应特意要来的茶,是约瑟芬的特产,‘风息翡翠’,别的城市可买不到哦。即使是在这儿买,也要400奎克一包,不便宜吧?”吉尔伽美什拿起茶壶用手试了试温度,仿佛觉得不够烫,于是将双手捧在茶壶表面,仔细看能从他指缝间看见火光,果然,不一会儿,壶口微微蒸腾出滚烫的白汽来。他拿起一小撮绿色的茶叶,放到一个更小一点的瓷壶里,一边往里面加水,一边继续说道:“这种‘风息翡翠’,矮株,窄叶,侍冷翡翠的一种,在亚斯蓝东北大部分地区都会生长,但是唯有在约瑟芬北面的连绵高地上生长、初春时节采摘的茶叶,才能被称为‘风息翡翠’,而其他地方的,都只能被称为冷翡翠。你知道为什么么?”
艾欧斯看着他,没有答话。屋子里渐渐弥漫出一股淡淡的植物香气,若有若无,散发着如同初冬时节的雪片气息。
吉尔伽美什看他不接话,也不恼,嘴角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他的嘴唇弧度令他的面容看起来有一种仿佛神祗般的神秘和尊贵。他低沉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根粗厚发亮的铜线在嗡嗡作响,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因为在亚斯蓝整个领域上,气流一直都非常宁静。只有在接近因德帝国的寒冷地带,气流才会逐渐变得汹涌。而这种非常罕有珍贵的‘风息翡翠’,其实就是刚刚萌发出来的冷翡翠的嫩芽,在凛冽的早春寒风吹拂下,迅速风干、变脆后,及时采摘,所得到的茶叶。一般嫩芽在萌发生长七天之后,就会渐渐变老,要么就是抵挡不住寒风而提前凋落枯萎,所以,能及时采摘下来的北风吹得晶莹剔透而又不至于枯死的嫩芽,数量非常有限,因此也就格外珍贵了。这种茶啊,因为迅速脱去了水分,所以,它将那种又硬又冷的味道,保留得最完整就像是冰冷坚硬的翡翠一样呢。”说完,吉尔伽美什伸手递过一小杯茶,送到艾欧斯的前面。
艾欧斯接过茶盏,饮了一口,热滚滚的茶水中竟然真的迎面扑来仿佛冬日洁净冰雪般冷冽的香气,这种矛盾的感觉异常迷人。艾欧斯在桌边上坐下来,把茶杯放下,你千里迢迢地跑到这里来等我,不至于就是为了请我喝一杯茶吧?”
吉尔伽美什修长的手指轻盈地捏着茶杯,目光柔和地落在散发着热气的碧绿液体上,“当然不是。我是为了【最重要的人】,才一直等待在这里啊——哦对了,你千里迢迢从格兰尔特跑到这里来,也是一样的理由吧?”他金黄色浓密的睫毛下面,柔和的目光里隐隐透露着几丝锐利,似是闪动着金光鳞片。
艾欧斯脸色微微一白,随即冷笑一声,“我是亚斯蓝的帝王,整个国度的每一寸土地,我自可自由来去,无须他人过问。”
吉尔伽美什拿起茶盏,慢慢地往艾欧斯杯子里又倒满茶水,他叹了口气,微微皱着眉头,表情像是看见一朵凋零的玫瑰般伤感,“可惜啊,再往前走几百米,你就不是帝王了。”
艾欧斯的脸彻底地苍白了下来。
“呵呵,不用这么惊讶。”吉尔伽美什看看艾欧斯的脸,他的反应和自己预料中的一模一样,“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会知道,你要前往因德帝国?”
艾欧斯冷冷地看着吉尔伽美什,没有回答。在还未弄清楚吉尔伽美什的来意之前,他决定保持沉默。
吉尔伽美什看艾欧斯不接话,他挑了挑金色浓密的眉毛,嘴角的笑容仿佛带着太阳般的热度,接着说:“其实啊,我知道很多事情呢。可能算上整个亚斯蓝,我算是知道最多秘密的人了啊……我不但知道你要前去的目的是哪儿,而且我还知道你要去那儿干什么……啧啧,你要做的事情,真是任性啊,让人伤脑筋……不过,这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我来这里,只是让你帮我一个小忙。”
“你可知道你是在和谁说话么?你是亚斯蓝的一度王爵,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应该懂得君臣之礼。你竟敢让我为你做事?”艾欧斯目光冰冷如霜,低沉的嗓音里充满帝王的尊严。
“哎呀,你怎么还不明白呢……”吉尔伽美什右手手指抵在太阳穴上,轻轻地揉动着,仿佛很伤脑筋的样子,他的笑容里透出的神色,看起来既无可奈何,又充满挑衅,“第一,从当年白银祭司连同整个亚斯蓝的王爵一起猎杀我的时候,你们可又把我当做一度王爵?第二,你现在企图做要去做的事情,难道就符合你亚斯蓝的身份?”
艾欧斯双眼瞳孔一紧,浑身突然汹涌而出的魂力让整个房间的温度瞬间下降,周围空气里弥漫着愈来愈浓郁的杀气,似乎随时一触即发。然而,吉尔伽美什却似乎视而不见,他轻轻地半眯起眼,整个房间突然爆发出肆意流动的气流。所有的门窗全部都被风吹得恍当关紧。他嘴角的笑容隐藏了起来,“艾欧斯,我的实力,你应该很清楚吧?你如果有能够赢过我的自信,我可以勉强接受,因为亚斯蓝这几年,到底出了多少新奇的怪物,和变态的魂术,我也不清楚,姿势,你难道有自信能够轻而易举地杀了我么?只要引发骚动,你前面一路潜行至此,不就白费了?你帝王之尊,出现在风水边境,只怕因德的人不会视而不见的吧?而且,你应该想一想,我如果使用风元素魂术的话,你的水系魂术在我面前,有多少胜算……”
艾欧斯深吸了一口气,周围的魂力剧烈波动着,显然,他内心正在激烈地挣扎。然而,最终,他还是缓慢地闭上了眼睛。房间里的温度缓慢地恢复到之前的程度,气流也渐渐平息了下来。他再次睁开眼,目光里有一种不易觉察的哀伤。“如果我帮你的忙,你保证不暴露我的行踪,并且不干预我的事情?”
“我保证。”吉尔伽美什脸上恢复了之前淡淡的笑容。
“你要知道,我并不是怕你。“艾欧斯冷冷地说着。
“这点我当然知道。你的能力,我还是清楚的。漆拉曾经对我形容过你呢,说‘艾欧斯身体里像是封印着一座巨大的深渊峡谷,有着无可估量的潜能’,说起来,我也好几年没见漆拉了呢,这几年,也真是‘拜他所赐’,迟早啊,我得把他给我的一切,都如数奉还给他。不止是他,当年的那些人,希望他们都还活着,否则,就太可惜了啊……”吉尔伽美什一边喝着茶,一边平静地说着这些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艾欧斯心里升起一丝不安,坐在自己面前的吉尔伽美什面容俊美,金发如瀑,举止优雅如同皇室,然而,艾欧斯却感觉自己对面坐着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这种恐惧紧紧地包裹住他的心脏,仿佛拉扯着他朝着无限深的地底重重地坠落着。
“说吧,你要我帮你什么。我看看,我能不能办得到,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连你都做不到的事情,可还真的没几样。”
“你放心,你一定做得到,这个世界上,据我所知,也只有你做得到……而且啊,你之前就已经做过了呢……”吉尔伽美什转过头望着艾欧斯,突然眨了眨左眼,嘴角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艾欧斯看着吉尔伽美什,那种仿佛面对一个黑洞的感觉依然挥之不去。
“我要你帮我复活银尘,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再复活一次银尘’,因为我知道在这之前,其实银尘就已经死过一次了,他能复活,正是因为你独有的天赋‘摄魂’……”
“银尘又死了?”艾欧斯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有多么的别扭。
“是的。”吉尔伽美什眼睛望着窗外,远处累积着积雪的山脉,倒影在他清澈的瞳孔里。
“但你之前不是一直被囚禁着么?那你着么可能知道……关于我复活银尘的这些事情。”艾欧斯看着他,完全猜不透对面这个金发男子。
“我刚就说了啊,我啊,也许是整个亚斯蓝领域上,知道秘密最多的人了啊……”吉尔伽美什淡淡地笑起来,“怎么样,愿意帮我这个忙么。”
既然你说你知道秘密最多,那你可知道,‘摄魂’只是复活一个人的第一步,而第二步,则是需要找到能够重新容纳这个灵魂的‘容器’,我能帮你把灵魂从银尘的尸体里摄取出来,但是,我不能保证可以帮你找到一个能容纳他灵魂的‘容器’。灵魂对‘容器’的要求很高,一般都必须是要有结构和属性都非常接近的肉身,比较容易成功,比如双胞胎、兄弟姐妹,或者父母子女之间的这种拥有非常接近血缘关系的肉身,就能大幅度降低风险。当然,最容易成功的肯定还是……”艾欧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停止了说话。
吉尔伽美什好像没有发现艾欧斯的异常似的,依然微微笑着说:“关于‘容器’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他站起身,冲艾欧斯侧了下头,示意他,“你跟我来。”
清晨时分的街道显得异常空旷。这个时间,城里的人大部分都刚刚醒来,在房间里梳洗穿衣,享用早餐与茶。路上只有一些来往于各种餐馆和旅社之间用来运送食材的马车,沿街的店铺都还没开门门廊前的夜灯依然残留着一些油灯,灯花在已经天光大亮的清晨里微弱地闪烁着。
街道上的积雪化去了大部分,只有墙角或者树木之间,还残留着一些雪堆。空气里那种让人头脑清新的冷冽感带着针叶树木的松香味,远山不时传来悠长清脆的鸟鸣声。
吉尔伽美什走在前面,他换下了昨天那身暗蓝色的刺绣长跑,穿上了一身象牙白的绸缎长衫,长衫后背上用极其烦琐的手工针法,刺绣着淡金色的棱格纹,这是亚斯蓝古老的吉祥纹样,代表时运亨通、招财进宝。厚实长衫的领口和腰间围着一圈柔软的黑色貂毛,让他看起来像足了一个富足的商贾。他在前方悠闲地带路,双手背在身后,好像也挺满意这身装扮,吉尔伽美什不时地回过头,用有趣的目光打量着艾欧斯,嘴角依然凝着一身若有若无的迷人笑意。
艾欧斯换了一身烟灰色的反绒长袍,是用厚实而柔软的小山羊皮缝制的袍子,露在外面的一侧用油鞣的方法处理成了粗糙但温暖的麂皮质感,哪怕是在和隆冬时节的大雪里走上几个钟头,伸手摸上去,也丝毫不会有任何冰冷刺骨的感觉,触摸之处永远都是柔和温暖的麂皮触感。长袍的重量很足,看起来充满了贵气的垂坠感,懂得面料和服饰的人,自然知道这套衣服价格不菲。而且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所有锁边用的,都是极细的纯银丝线,这种线是用高韧度的纤维浸泡白银粉末后烘干制成,是皇室最常用的丝线。
“想要隐藏身份的话,最好像我一样,换一身正常人的衣服,否则,你就算把整个头裹起来,人家还是会忍不住看你的。”吉尔伽美什一边走,一边忍不住轻轻笑道。
二分之一的面容都笼在兜帽下的艾欧斯,脸色微微尴尬了一下,一抹红色泛上他的脸庞。常年的帝王生涯,使得没有任何人敢在他面前这样说话。艾欧斯在喉咙里低低地冷哼了一声,说:“你以为想你一样穿得像个卖丝绸的暴发户就没有人围观了么?”
吉尔伽美什:“……”
两人一路往前,走出约瑟芬塔城的西门后,吉尔伽美什离开石头铺就的大路,往北面的森林深处走去。艾欧斯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犹豫了一下,低头跟了上去。
越远离道路,森林愈加茂盛,树木也越来越粗壮,亚斯蓝北部几乎都是针叶林地带,巨大的红松、雪杉密密麻麻地簇拥在一起。积雪也比城里要多,几乎没着么融化。空旷静谧的森林里,此刻行走着两个亚斯蓝魂术最巅峰的人。如果的几年之前,别说是他们两个一起出现,就算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单独现身,那肯定也是令整个城市万人空巷、沸腾喧闹。而此刻,天地四下静谧无垠,不远处的城镇渐渐在暖和起来的清晨里苏醒过来,人们奔走忙碌,熙熙攘攘,操持生计。他们并不知道一帝一爵此刻正在附近,他们和魂术没有关系,他们离杀戮的世界无限遥远。
艾欧斯抬起眼,发现吉尔伽美什已经停下了脚步。
四周是拔地而起的参天大树,厚厚的积雪上,吉尔伽美什象牙白的背影,在清晨森林幽暗的光线里,显得饱满而温润。他此刻站在一个看起来仿佛山谷般的入口,两侧的山崖被积雪包裹着,留出一个光线幽暗的入口。吉尔伽美什轻轻地蹲下身子,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地面的某处地方用力地按了一下。
“嗡……”空气里一阵轻微的弦音,在山谷入口处突然显隐出一张仿佛金色细丝编织出的丝网,无数游弋的金光沿着丝线网格流动了一圈之后,仿佛被风吹散般消失在空气里,艾欧斯知道,吉尔伽美什设下的封印已经解开了,尽管这些丝线看起来弱不禁风,仿佛蛛丝般挥手即散,但艾欧斯知道,如果不是吉尔伽美什亲自解除这个封印,那么,想要闯过这张金网,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看来,银尘的尸体应该就是保存在这个狭窄的山谷处。艾欧斯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但是他极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震动。
让艾欧斯吃惊的,并不是吉尔伽美什安放银尘尸体的地方有多么难以寻觅和层层守护,而是,刚刚在吉尔伽美什运行魂力解除封印的时候,艾欧斯几乎感受不到吉尔伽美什体内的魂力变化和流动方向,他整个人仿佛静止在时间的断层里,连一丝一毫的魂力都难以捕捉。难道说,他对魂力的运用已经到了如此出类拔萃、无迹可寻的地步了么?还是说,他可以仅仅只用微弱到几乎无法捕捉的魂力,就能完成如此复杂的封印系统?
吉尔伽美什转过身来,他的脸庞笼罩在静谧的森林里,“你随我来。”
走出山谷入口之后,道路越来越狭窄。两边的树目也越来越茂盛,树干从两边合拢来,几乎遮盖住了这条隐蔽的山谷,从外面看,很难发现这里面有一条如此狭窄长而幽深的密道。走了大概十几分钟之后,两人来都来山谷的尽头,前方是一面黑色的山石,无法再继续前进。
这里是一个三面合围的天井一样狭小的空间,往上看去,三面墙高不见顶,树木纷乱的枝丫几乎快要把头顶的天空遮蔽起来。束形的光线一缕一缕地投射下来,笼罩着一个巨大水晶簇状的冰晶体。那座冰体,仿佛一朵爆炸开的冰花般转动着绚烂的光芒,一根一根犹如宝箭般的冰凌簇拥在一起,而冰面体里面,苍白的皮肤,挺拔的鼻梁,没有完全合上的嘴唇,仿佛述说着最后一句没有来得及出口的呼唤——仿佛安静沉睡着的,银尘的尸体。
艾欧斯叹了口气:“他……真是一个不幸的人啊……”
此刻那异常瑰丽的冰体深处,银尘的尸体上,很多部位都已经残损,特别是双脚,只剩下了森然的白骨,艾欧斯想起上一次,自己复活银尘时,他也是这样几乎只能用‘支离破碎’来形容的样子。
艾欧斯走到冰体前,他从麂皮长袍里伸出手,张开双手,贴紧在冻人的冰面上,一丝丝金黄色的魂力透过他的手掌,仿佛细长的游鱼般游向冰体深处的银尘。
吉尔伽美什静静地站在艾欧斯身后,他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们,仿佛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等到艾欧斯收回手,站起了身子,他才长长地呼出了一口热气。
“怎么样?”吉尔伽美什看着艾欧斯,问道。
“按道理来说,他的躯体损坏程度如此严重,并且已经过去了很多天时间,灵魂应该早就已经溃散开去了,就算还有残留,也不会完整,灵魂会有难以修复的损伤。但是……不得不承认,你对魂力的研究真的很厉害,你把温度控制在一个非常好的临界点,既很好地保存了尸体,同时又不至于温度太低而让肉体结构发生冻坏的改变,同时,如果我没有感应错误的话,这座冰体表面布满了你的魂力封印,所以,银尘的灵魂就算部分从尸体里逸散出来,也能够大部分禁锢在这座冰体里面。所以,目前来说,银尘的灵魂还是很完整的,对于我来说,如果要摄魂的话,没有什么难度……但是,如果你晚找到我一两天,可能就不行了。还好你出现得很及时。”
吉尔伽美什的表情看起来如释重负,他抬起手揉了揉眉毛,似乎想要把眉头的阴影揉散开去。这个动作让他天使般的容貌看起来多了分柔和的亲近感。
“只是……”艾欧斯停顿了下,继续说道,“一旦我完成摄魂,那么,他就需要立即找到一个‘容器’,否则,他的灵魂在没有容器的情况下,还是会陨灭的。”
“立即就要么?”吉尔伽美什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我可以在短时间内维持灵魂不灭……但是真的只是短时间……你不能指望灵魂在离开了肉体之后,还能长时间地存在。一旦灵魂受损,哪怕只是部分受损……后果是你无法接受的……”艾欧斯英俊的眉眼里透出一股淡淡的遗憾。
“短时间是多短?”吉尔伽美什走近一步,看着艾欧斯的眼睛问他。
“四天。”艾欧斯的目光暗淡下去,“极限是四天。第五天,如果我不将他的灵魂从我的身体里取出来,那么我自己的灵魂,就会和他的灵魂彼此渗透、侵蚀……而一旦将他的灵魂取出我的体外,也就意味着……永远的陨灭……”
“你的体内?”吉尔伽美什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的,‘摄魂’的本质,其实就是暂时将别人的魂魄强行拉扯进自己的躯体,从而剥离别人的肉身和灵魂,令敌人瞬间致命。在最开始那段时间,‘摄魂’这个天赋在我心里,是极其邪恶的。一直到了后来,我取得了属于我的魂器,当我发现了‘摄魂’这个天赋配合着我的魂器共同作用的话,可以将这种本来极其邪恶的天赋,用于复活,用于延续生命。那时,我才开始渐渐接纳了自己的这个天赋。”
“……‘摄魂’的成功概率是百分之百么?”吉尔伽美什问道。
“怎么可能,”艾欧斯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如果成功概率是百分之百的话,我又怎么会沦落到被你威胁的地步……”
“……不是说好是帮忙么?怎么又变成威胁了?”吉尔伽美什哭笑不得,但随即,他的心情又沉了下去,“那你复活银尘的概率是多少?会有什么……意外么?”
“我刚刚可能说得不是很清楚。”艾欧斯看着吉尔伽美什沉重的表情,于是补充道,“对于正在和自己战斗的活人,摄魂的概率会随着对手的魂力高低、魂力类型等等因素而变化,从百分之百到百分之五十不等,如果是一般的魂术师那么我有绝对的把我一次成功。但是对于像你这样级别的,我就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了。但是,你要知道,‘摄魂’的可怕之处在于,无论对方是魂力多么恐怖的怪物,最低的成功概率,也是强制地按照百分之五十来发生的。不过,对于已经失去意识的人,或者已经死去的人,当对方不会抵抗的时候,成功率是百分之百,毋庸置疑。”
吉尔伽美什看着艾欧斯,虽然表情依然平静,但是他内心的震撼却仿佛汹涌的潮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别人会把艾欧斯形容为“能和吉尔伽美什抗衡的人”。
艾欧斯转过身,问吉尔伽美什:“那我开始了?”
吉尔伽美什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用力的点了点头。
然而,艾欧斯第一个动作,却并不是把手伸向那个冰体,反而,他轻轻地解开了自己的袍子,他把双肩的衣襟卸下,上身的麂皮长袍软软地垂挂到腰间,露出他肌肉结实的上身。艾欧斯本身就高挑挺拔,他的体型健壮而匀称,肌肉是贵族特有的白皙,头顶束形的光柱和周围积雪反射出的光芒照耀在他的躯体上,他肌肤上的绒毛反射出一片碎钻般的光芒。吉尔伽美什的目光牢牢地盯着艾欧斯,一动不动。
艾欧斯转过身,面对着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看的吉尔伽美什,轻轻地抬起左臂,问:“你是不是,在看这个?”
吉尔伽美什看着艾欧斯结实的左手小手臂,上面一面漆黑的刺青文身,牢牢地吸引了他的目光。那个刺青的色泽纯净而浓烈,仿佛最深邃的黑夜凝固成的浆体,涂抹在了他肌肉结实的白皙手臂上,最浓郁的黑衬托在这样的肌肤上,有一种触目惊心的动人。而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当目光牢牢地盯着那个文身看时,甚至会让人有一种错觉:那个刺青是活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文身,就是你的魂器吧?”吉尔伽美什抬起头,盯着艾欧斯的眼睛,缓缓地说道。
“你现在无论知道什么,我都已经毫不奇怪了。”艾欧斯叹了口气,说,“我真的搞不懂你,我也不想搞懂。其实一个人如果知道太多的事情,那他必然过得就不会太快乐。这些年来,虽然我贵为帝王,但是很多事情,我都是尽力不去知晓。”
吉尔伽美什笑了笑,露出粲然的牙齿,“你这个帝王,游手好闲也就罢了,还给自己找这么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艾欧斯本来怅然的面容,被吉尔伽美什的一句话弄得迅速尴尬起来,他白皙的脸上一阵窘迫的红晕。随即他恢复了之前冰冷的神色。艾欧斯冷冷地看着吉尔伽美什,说:“你既然知道这个刺青是我的魂器,那你应该也知道它的来历吧?你说说看,我看你究竟知道多少。”
吉尔伽美什点点头,说:“亚斯蓝领域上有几面非常有名的盾牌,这几面盾牌,就算是放到整个奥汀大路的范围内,都是数一数二的顶级防具。比如二度王爵幽冥的‘死灵假面’,它的攻击力在所有防具里处于最高位置,甚至超过很多攻击性魂器。又比如四度王爵特雷亚的‘女神的裙摆’,更是一面能够抵挡一切间接攻击的顶级防具。然而,如果说到最最具有盾牌本质的魂器的话,那么一定非【龙鳞漆】莫属了。传说中的‘龙鳞漆’以远古时代存活的各种龙的鳞为原料,并且都是取自龙首下方脖子位置逆向生长的鳞片,各种龙的逆鳞混合之后,炼制成了这样一件接近神级的魂器,是整个奥汀大陆上,硬度最强,防御力最高的盾牌。而且,最奇妙的一点在于,这面盾牌竟然是液体状态,释放的时候,能够像漆黑的浆液般将人体全面包裹,从而将魂器的主人全身都置于固若金汤、无坚可破的防御系统下面。”吉尔伽美什抬起浓密的金黄色睫毛,定定的看着艾欧斯,“我只是没想到,它未释放前原始的样子,竟然会是身体上的一处刺青……”
吉尔伽美什的话语突然硬生生地断在了空气里,他本来还挂着淡淡微笑的嘴角,此刻竟然微微地张开无法合拢,他被眼前仿佛神迹般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艾欧斯的双眼仿佛锐利的射线般盯着自己,然而,他手臂上的刺青仿佛挣扎着的液体怪物般,从它的皮肤上涌动起来,那些漆黑而粘稠的液体,一边发出锐利而刺耳的金属切割声,一边沿着整个手臂朝上扩散包围,面前的艾欧斯像是在被一个黑色的怪物平静地吞噬……几个眨眼的瞬间,面前站立的,已经是一个全身漆黑仿佛幽灵般的鬼魅了。连同他的五官、睫毛、头发,都被这种梦魇般的窒息黑色液体包裹得密不透风,艾欧斯看着震惊的吉尔伽美什,低声说道:“你快去找‘容器’吧。我要开始摄魂了。”他的声音听起来,仿佛金属振动发出的嗡鸣,让人觉得似乎连他的声音都一起被这种液体包围了,所以才发出这样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来。
吉尔伽美什点点头,转身离去,走了两步,他突然回过头来,嘴角又勾起那丝似笑非笑的弧度,“不能看么?我还蛮想看看,你到底是怎么摄魂的。”
漆黑的艾欧斯双眼一紧,吉尔伽美什脚尖前的地面轰然拔地而起一座冰墙,吉尔伽美什看着自己鼻尖面前冒着森然冷气的冰面,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哎,帝王的脾气都这么暴躁么?”说完,他只好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艾欧斯金属般的声音,“四天之内,你赶不回来,我就不等了。”
“好。”
吉尔伽美什瞳孔一紧,瞬间,他的身影消失在狭长的山谷里,突然涌动的气流将树木上的积雪撼动下来,纷纷扬扬地飞满了整个林间。
森林一片静谧。
白茫茫的雪地里,那个漆黑如同鬼魅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矗立着。
御风而行的吉尔伽美什,此刻脑海里一直翻涌不息着许多问题。
“以艾欧斯的魂力级别和天赋,再加上他拥有的那件神级魂器,他完全没有理由被我威胁啊……那他愿意帮我做这件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陆』 哪个软件可以听爵迹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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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 临界纪年爵迹第18回
【临界纪年之爵迹】第十八回2010-04-15 14:47一道牢固的冰墙突然拔地而起,破土而出挡在银尘面前。尘土激扬,战斗已经开始了。
神秘中年男子轻声一哼,拳头携雷霆万钧之势砸在冰墙上。
“啪”,如同玻璃破碎时的声音,冰墙粉碎。而中年男子的攻势丝毫不减,径直砸向银尘。
银尘见自己凝聚的冰墙不堪一击,心下大骇。取魂器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所有魂力汇聚在双手,猛然向中年男子的拳头迎上,和这个肉体强横的对手放手一博。
拳头相撞的一刹那,两人表情完全是两个极端。只见银尘英俊的脸变得狰狞,充满痛苦之色。而中年男子却是一副得意的神态。
银尘感到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打中,没有任何魂力,完全是凭肉体的力量。痛苦由双手迅速传遍全身。鲜血夺口而出,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抛去。
中年男子见一击得手,纵身一跃,追上高高抛起的银尘,双拳双脚如同化成千万条出洞毒蛇,暴雨梨花般打在银尘身上,每一击都饱含千斤之力。
空中空门大开的银尘,完全丧失还手或防御能力,全身骨头仿佛硬生生被根根打断。凭着仅存的意识,又一次催动起魂力,但刚运起,就被狂风骤雨般凌厉的攻击打散。
银尘如同坠落的陨石般重重砸在地上,他在没有力气去催动魂力。
中年男子稳稳站在原地,面带微笑的看着银尘,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
半昏迷状态的银尘,感觉到中年男子悠然走到自己身前。嘴里还低低念了一句:“还没死吗,跟我走吧。”说完抱起银尘,身形化成一道豪光,消失在林中。
“他为什么不杀我?要带我去哪。”银尘想着,但随即黑暗将他淹没。
这神秘的中年男子究竟是谁,怎么会拥有如此强大的肉体力量,他带走银尘又要做什么。
※※※※
坐在客栈的莲泉突然感到一阵强大而熟悉的魂力从远方传来,莲泉心中一惊,“是银尘,他出事了。”念头还在转,人已经如一阵飓风般掠了出去,直奔魂力的源头。
其实不光只有莲泉,城里普通魂术师也感受到强大的魂力就像昙花般一张即合。但魂术师知道不是自己这等级魂术师战斗时可以发出的,对方至少是王爵。这种战斗极容易波及到自己,甚至毁掉一座城市,所以都不敢前去。
莲泉看着地上还未干的鲜血,以及战斗留下的痕迹,心中一惊。怎么回事,结束的这么快,银尘去哪了。一大团疑云顿时笼罩过来,阳光裁出了她空灵的剪影。
※※※※
亚斯蓝帝国最繁华的城市——帝都。这里有一座最为壮观的建筑物被称之为“心脏”。
能居住在这里的都是皇室最顶级的人物,建筑物周围布满了守卫的士兵,警备得连只麻雀也飞不进去。
然而,此刻心脏里面却聚集了几个不住这里的人。若是凡人未经许可出现在这里,无论什么理由,他都是一千条命也不够死。但这几个人却可以肆无忌惮的穿行这里,并且所有住在这里的人见到他们都得行礼,敬畏的称一声“尊敬的王爵大人。”
第一个抵达心脏的自然是三度王爵漆拉,他接到通知后,先安闲的睡了一觉,醒来后才利用天赋优势瞬间制作了个棋子,下一刻就出现在心脏内部。
其次是二度王爵幽冥,他拥有惊人的魂力,速度也是极快的。
然后再是四度王爵特蕾娅。其实能到这里的王爵只有这三位了,一度王爵川修地藏从来没出现过,不能算在内,五度王爵鬼山缝魂和六度王爵已经牺牲,继承他们魂印的只有鬼山莲泉。而七度王爵被神秘中年男子带走,生死难测。
随后各路王爵的使徒们也先后到来,分别有二度使徒神音,六度使徒天束幽花和七度使徒麒零。剩下的三度使徒鹿觉还在赶路当中,四度使徒在大战中击杀五度王爵鬼山缝魂,自己也受了致命伤,仍然昏迷不醒,五度使徒由于莲泉升为王爵,所以五度使徒暂缺。
麒零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来呆心脏这样平凡人连做梦也不敢想的地方。十七年来一直是个卑微的客栈小二,自从认识银尘,几个月的时间,生命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但银尘现在在哪?麒零看着各个王爵,使徒,却没简单银尘,不禁感到一丝失落。
此刻身边的天束幽花却比麒零更难过,她本来就是皇室的人,又亲眼目睹父亲阵亡,而自己又没得到父亲六度王爵的魂印,现在回到这里,触景生情,心中一片悲凉。
二人正沉默着,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传来一句冷冷的话:“你们的王爵已经背叛了白银祭祀,现在还敢到这里来?”
抬头一看,正是穿着极度性感,大部分肌肤暴露在外面的四度王爵特蕾娅,她到现在还在记恨天束幽花的父亲六度王爵死前把魂印穿给了莲泉,以至于她被莲泉打的重伤。
天束幽花本来心中就满是愤怒,一听到说自己牺牲的父亲是叛徒,怒气大盛,也不管王爵和使徒之间的礼仪,大声说:“呸,你胡说什么,我父亲牺牲自己,衷心耿耿守护岛屿十几年,轮的到你指责?”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大堂内传开。天束幽花觉得脸上一疼,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飞了出去,撞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
特蕾娅站在天束幽花刚站的位置上,脸上妖艳的笑容与刚才那一瞬间的暴力完全不能结合在一起联想。
“你没事吧?”麒零顿时感到一阵惊愕,连忙跑过去扶起天束幽花,看着她有些红肿的脸关切的问。
天束幽花没回答,双眼满是仇恨的盯着特蕾娅。虽然她从小就受家人宠溺,心高气傲,此刻又气又怒,但面对四度王爵,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跪下”特蕾娅忽然说:“难道你父亲没告诉过你,使徒见到王爵要行礼吗?”
全场安静下来,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所有王爵,使徒包括圣堂里的皇室人员目光看向这里。
特蕾娅见天束幽花狠狠盯着自己,一点没有跪下的意图,脸色沉了下来冷冷的说:“没听见我的话是吗?”
天束幽花忽然觉得浑身一凉,膝盖瞬间结了两块大冰,身体不由自主跪了下来,刺痛转瞬传遍全身。
特蕾娅妖艳的面庞上浮出笑容,语气充满调侃的说:“早点跪不就好了吗,何必要我动手了。”说完那对如同柳叶般的细眉微微一皱,身体向旁边一闪,躲过一根射向她的冰箭,然后转头看向麒零说:“你这么弱也敢攻击王爵。”
麒零却不理特蕾娅,转过身“啪啪”两声把天束幽花膝盖上的冰块打碎,小心的扶起她问:“你没事吧?”
天束幽花心底忽然升起一片温暖,这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傻小子,竟然为了自己攻击王爵。原本对他不是很好的映像却好了许多,轻声回答:“嗯,我没事。”
“那我们回去吧,你能走路吗?”麒零说。
“嗯,可以。”天束幽花点头说。
二人自顾自地说完,就向门口走去,留下一屋吃惊的人看着他们
背影。
两个低位使徒竟然视自己为无物,特蕾娅恼羞成怒,身体一动挡在了麒零和天束幽花面前,厉声说:“叛徒余孽,你以为你们想走就能走得了?”
“那你想怎么样?”麒零直视特蕾娅。他本来就是来这里找银尘,现在银尘不在,特蕾娅又这么对他们,就算脾气再好也很生气。
但是有一点却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怒不是为了自己,而多半是为了身边的天束幽花。这个毫无心机的孩子通过几天和天束幽花的相处,内心已经默认了她这个朋友。
“我想要怎么样?”特蕾娅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魂力陡然侵体而出,如波浪般浮动着。圣堂内温度急速下降,有人已经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杀气已经为特蕾娅做了最准确的回答。
无形的压力压过来,麒零和天束幽花下意识向后退了步,他突然感到身体有些僵硬,甚至连鼓起魂力自卫的能力也没有,心中又紧张又恐惧。
虽然圣堂内温度下降,但麒零此刻已觉得背后都汗湿了一片。他在心里不断问自己该怎么办。一转念,又想要是银尘在多好,他一定会保护我的。
可是银尘了?为什么没来,难道真如他们说的已经背叛白银祭祀了,难道他真的不要我这个使徒了。
在场人看着他们,谁都知道或许下一刻就会血溅三丈。虽然王爵和使徒的魂力天差地别,打起来没有悬念,但也极为罕见,一些皇室贵族更是摒住呼吸,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这时所有的目光都被一个人吸引过去。只见他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艰难的向前迈了一步,挡在天束幽花前面。他觉得这一步走的比以前走过所有的路都漫长。
麒零转过头,声音微微颤抖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里危险,你快走。”
走,能走的了吗?有人在心中暗问。
单纯的麒零以为自己像鬼山缝魂救莲泉那样,挡住特蕾娅就能为天束幽花赢得逃生的机会,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银尘被当做叛徒杀死,他就毫无疑问成为下一代七度王爵,这是他有这么想过吗?
麒零简单的一个动作一句话,没有任何华丽的依托,此刻却让在场人都生出了些许佩服之心,连特蕾娅和幽冥都有些吃惊。
后面的天束幽花心中更是如波涛一般翻滚,这还是几天前那个傻吗。他这么关心我,就像哥哥一样。久违的温暖又袭上心头。鼻子有点酸,是泪水吗。
就在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的时候,麒零二人和特蕾娅之间突然出现一个身影,对面特蕾娅。那高大颀长的身躯如同保护神,一出现麒零就感到空气里弥漫的压力骤然消失。
漆拉那张比女性五官还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璀璨星辰的瞳孔看着特蕾娅,仿佛命令般,完全容不得你反对的说:“好了,让他们走。”
特蕾娅缓缓眯上媚眼,杀气更重的问:“如果我不让了?”谁都可以听出语气里全是挑衅。
“那你试试看。”漆拉如同点珠一般的双唇轻启冷冷的说。
“你以为我不敢?”特蕾娅眼角有些抽搐。强大的魂力更加澎湃,火药味越来越浓烈。
漆拉不再说话,回头看了看满脸惊喜又错愕的麒零和天束幽花,从容的笑了笑。仿佛在说,没事的,马上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特蕾娅喘气越来越重,面对漆拉她也不敢保证能有多少胜算,但凭着精准的预感天赋自保是足够了。
漆拉缓缓催动魂力,像汇聚的溪水一般柔和缠绕。他知道特蕾娅绝对不敢先动手。
但是他心中还有另一个忌讳,而且在这一刻已经发生了。
圣堂内又腾起一阵魂力,比特蕾娅更加汹涌,压倒一切的存在,仿佛示威一般,不是二度杀戮王爵还是谁。
“漆拉,让开,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幽冥微笑着说,如同根本没把三度王爵漆拉看在眼中。
幽冥的加入让圣堂里原来的形势又起了微妙的变化,特蕾娅此刻倒是放松下来,又恢复了勾人的笑容。
漆拉心中又惊又乱,眼下形势很简单,一旦开战,幽冥和特蕾娅必定联手围攻自己。
七年前深渊回廊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那时年少的幽冥和特蕾娅展现出来诡异的能力,直到现在还是他的一个梦魇。七年后,面对他们,自己以一对二,能不能全身而退,漆拉也不敢保证。甚至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也是个问号。
漆拉徘徊在战与退两难的处境。
战,很多可能他和麒零、天束幽花一起死在这里。
退,只怕以后再没有人看得起漆拉。
漆拉缓缓低下头,魂力一点点收回,被幽冥二人所覆盖。所有的目光聚集在他那张精致的面庞上。
三度王爵妥协了!!
“哈哈”狂笑从两个不同的方位同时响起,曾经的一度王爵已经第二次向他们屈服了。激扬的笑声穿金裂石,舒卷在圣堂内,惊动了所有人的心。
世上任何事都如一柄双刃剑,有人开心便有人绝望,有人得意却有人失足。
笑声像针一样刺痛了麒零,顿时感到天旋地转,最后的希望也随之覆灭。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他在心底不断祈盼银尘现在千万不要来,不然银尘看到自己的尸体,一定会替他报仇,但是身为七度王爵的银尘又怎么打的过他们了。这单纯的孩子到现在还在为别人着想。
麒零有些颤抖,浑身无力,连魂力都忘了鼓起。
天束幽花看着还挡在前面的背影,悲伤铺天盖地的裹来,她缓缓伸出手,如同穿越过所有的时光,从后面轻轻握起麒零的手。
岁月在这一刻忘了流转,灌进圣堂的长风也驻足停下,这样的死,黄泉路上是不是有一个人做伴。
麒零感到温暖由手心传遍全身,这样的时刻有人牵起你的手会想些什么,是不是过往的年华。出生到现在还有谁牵过自己的手。麒零回过头看着天束幽花,死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怕。
“对不起,我连累你了”天束幽花轻声说,两只手却握得更紧。
特蕾娅仰头狂笑,笑声中尽是不屑。漆拉的屈服,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涌上心头,她甚至觉得杀不杀麒零他们已经不在重要。
幽冥表情瞬息万变,开始的严谨到刚刚的畅快,现在又变得有些失落。他早就想和漆拉一战,而漆拉不战而退,不免大失所望。
圣堂里除了特蕾娅笑声还在回旋已经没有任何声音。
突然,高昂的笑声也嘎然而止,
特蕾娅眼睛陡然睁大,看着漆拉,满脸不敢相信的神情。
排山倒海的魂力一瞬间压下了所有力量,只见漆拉周身金色光芒大放,他重新抬起头,笑容如花般看着幽冥。此刻他释放的魂力已不是先前那么柔和,而是极度狂暴,就像发怒的大海一般,铺天盖地的笼罩整个圣堂。
沉默不一定是妥协,往往酝酿着爆发。
要战就战吧!
幽冥嘴角上扬成漂亮的突然,他觉得浑身热血沸腾起来,兴奋难以掩饰,发自内心微笑着说:“漆拉,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捌』 临界·爵迹中,麒零零度王爵的天赋是什么
零度王爵是没有天赋的,因为零度王爵是个【容器】
这点文章中有提到哦你可以回头看看
其次,麒零作为银尘的使徒,第七使徒的天赋是【无限魂器同调】【无限魂兽同调】
但是同时四爷也有埋下伏笔,有人问银尘,他赐印给麒零的是一度使徒的天赋还是七度
银尘没有回答
所以我们也不得而知了
希望可以帮到你
『玖』 爵迹第五回全文
【西之亚斯蓝帝国·雷恩海域·魂冢】
麒零醒过来的时候,胸口像被巨石压过一般闷痛,刚刚出没到那枚神像棋子的瞬间,空气里急剧升起的扭曲气流仿佛快要把他扯成碎片,一阵突然袭来的黑暗之后,他重重地摔落到这个地方来。
麒零挣扎着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把喉咙里残留的血腥味往下咽了咽。他眯紧眼睛,有点害怕地看着周围这个笼罩在黑暗里的陌生世界。
他所处的地方是从悬崖边突出来的一小块平坦岩石,下面是深不见底的峡谷,隔着遥远距离的对面是拔地而起的巨大山脉一样的黑色岩石,笔直地冲天而起,他现在所处的空间是一个仿佛巨大的峡谷一样的封闭洞穴。他抬起头,头顶遥远的地方,是一整面持续变换流动着的蓝色光晕,看起来就像是幽蓝的天空一样,他突然想起银尘说过【魂冢】是在雷恩海域的海底……难道头顶上那些流动的蓝色光晕是海水么?“不会垮下来把我淹死了吧……”麒零想到这里毛骨悚然。
眼睛适应了周围昏暗的光线后,他惊讶地看着周围山崖上密密麻麻仿佛星空一样的光点。置身在这个巨大的空间里,他如同一只蚂蚁般渺小。大大小小的各种亮光仿佛宇宙般把他环绕在中间,每一个光点,都是一个魂器,各种形状的利器仿佛钢针般密集地插在山崖上。而神奇的地方在于,这些魂器都仿佛是会呼吸的生命体一般,缓慢地摇曳着,仿佛深海之下被波浪吹动着的海草或珊瑚,彼此起伏交替着出现、消失……然后又从另外的遥远山崖上重新如同植物般生长出来,它们彼此互相感应着,发出类似金属蜂鸣般的尖锐“嗡嗡”声,整个巨大的峡谷里像是有无数怪兽此起彼伏地低声啸叫着……麒零看着这个神奇的黑色世界,目瞪口呆。他盯着离自己最近的那把魂器,金黄色的锋利战戟,金属雕刻的复杂花纹,他突然想起来,银尘还没来得及告诉自己到底要挑什么魂器,这么多的魂器难道随便拿一把么?拿错了没关系么……麒零想起银尘那张冰雕一般面无表情的脸,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拿错了肯定又要听他的冷言冷语了。”他挠了挠头,完全没有想到另外一个更加致命的问题:他该如何离开这里。
可能太过全神贯注的关系,麒零并没有察觉到,一个无声鬼魅般的身影,从他身后隐隐雾气笼罩的黑暗里浮现出来。
【西之亚斯蓝帝国·港口城市雷恩】
流星从天空上飞快地坠落地面,白色光芒被风吹散般消失之后,银尘冷峻的身影从光芒里走出来,他从落地起就一步也没有停过,飞快地朝第十七个神像走去。在走进甬道的同时,他没有回头,朝身后把手一扬,“锵——”的一声,一道冰墙冲破地面的石砖破土而出,把甬道的入口瞬间封死。
他站在那枚通往【魂冢】的棋子前脸色苍白地沉默着,一动不动。他抬起手,摩挲着石像粗糙的表面,但是没有任何反应。他已经在很多年前,当他还是使徒身份的时候,就进入过【魂冢】,取出过魂器。所以,他现在再触摸这枚棋子,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难以言喻的悲伤轻轻地压抑在他的胸口上。他站着没有说话,也没离开,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甬道入口的冰壁“轰——”的一声崩碎了。
漫天飞舞的冰鞋里,天束幽花朝银尘走过来。
她抬起那张青春的脸庞望向银尘,她的肌肤像是早晨露水打湿的花瓣一般娇嫩而美好,表情却充满着高高在上的凌厉。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银尘,冷冰冰地问:“刚刚是不是有人进了这条甬道,然后通过这座神像消失了?”
银尘没有回答。他甚至连身体都没有动,仿佛天束幽花根本没有出现过。他只是带着一种微微悲伤的表情,看着那座石像发呆。
从小娇生惯养的天束幽花从来都是一呼百应,没有人敢不理她说的话,于是她面容一怒,“我问你话呢!”说完抬起手,一道卷裹着锋利冰雪碎屑的风从她手上喷涌出来,朝银尘的脸上抽去。这道有力的气流还没来得及接触到银尘的身体,就仿佛撞上了一道透明的屏障般轰然一震,天束幽花的身体被突然反弹回来的巨大冲击力撞的朝后退了好多步。
银尘慢慢地转过脸来,看着面前目光里充满了不甘甚至有些怨毒的少女,他刀锋般冷漠的嘴唇动了动,问她:“你是使徒?”
天束幽花咬了咬牙,一股委屈从心里升起来,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关你的事。”其实她虽然嘴硬,但刚刚银尘几乎没怎么动就释放出来的巨大魂力,使她心里早就明白,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远远超过自己的王爵。
“你的王爵,难道没教过你基本的礼仪么?使徒见到别的王爵,理应行礼致敬。”
天束幽花冷冷地哼了一声,站在原地没有动。
银尘半眯着眼睛,冰雪锋利的脸上,表情稍微温和了些。他想,可能这个小女孩根本没见过自己,“我是第七度王爵,银尘。”
“不就是一个最下位的王爵而已,有什么好了不起的,几年之后,等我成为王爵,你还不是一样被我踩在脚下!”天束幽花傲气地冷笑着。
咔嚓、咔嚓两声锐利的摩擦声,银尘的瞳孔用力锁紧,站在他对面的天束幽花忽然双膝跪地,她的膝盖上此刻结满了坚硬的冰块,整个人重重地跪倒在地上。
而这个时候,银尘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朝她飞速地移动过去。他冲到她的面前,单膝蹲下来,按着她的肩膀,郑重地问她:“你以前进入过【魂冢】拿取过魂器么?”
天束幽花咬着牙,仿佛琥珀般漂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恨意。
银尘挥挥手,她膝盖上的冰块应声而碎。天束幽花突然站起来,朝后飞掠而去,同时,她甩出双手,空气里突然出现一整片巨大的雨水交织成的幕布,嘶嘶作响地朝银尘射去。银尘撩起袖子一挥,所有的雨滴被打得改变方向,全部歪向一边淋到墙壁上,瞬间墙壁被腐蚀出无数坑洞,带酸味的白烟蒸发出来。
银尘厌厌地皱紧眉毛,他完全没有想到一个看起来这么年幼美丽的少女下手会如此狠毒。
但是银尘现在没有功夫管这些,他伸出手朝前面转身逃走的天束幽花五指一撑,天束幽花身后突然拔地而起一面冰墙,仿佛一座深厚的山脉般把她的退路堵死,结实的冰体在狭窄的通道里迅速膨胀上升,摩擦着两边的高墙发出尖锐的声响。
她满脸苍白地看着银尘:“你想干什么?我是帝都的郡主!也是第六王爵的使徒。如果你敢伤害我,幽冥会把你碎尸万段!哦,不,不用幽冥,六度王爵就可以对付你了!”
【西之亚斯蓝帝国·雷恩海域·魂冢】
麒零正挪动着脚步,观察周围山崖上的各种魂器,实在是千奇百怪无从下手。当他正盯着一把仿佛水银般光滑的细身剑时,一股隐藏着的幽然的魂力突然出现在他背后,他猛然转过身来,看见一个人影在他眼前一花,他还来不及反应,黑暗中一把巨剑就朝他砍了过来。
麒零大叫着猛然朝身后一退,却忘记了身后是万丈深渊,于是一脚踩空,整个人朝无底的黑暗里下坠。
半空里,苍雪之牙砰然一声从空气里爆炸而出,它巨大的雪白翅膀中空中一转,轻轻把麒零拍到自己的背上,然后翩然飞起,重新降落在那块从半空中突起的悬崖上。
麒零看见拿着巨剑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女子,突然想起这个地方只有使徒才能进来,于是他大声地朝对方说:“不要动手!我也是使徒,我不是敌人啊!”
对方的表情依然是笼罩着杀气的严肃,但是已经把剑轻轻地放低了。
麒零松了口气,趴着苍雪之牙巨大的后背上,惊魂未定地说:“我叫麒零!是七度王爵银尘的使徒,真的!我有爵印!不过……不太方便给你看……”麒零突然想起自己爵印的位置,脸刷地一下红了!
对方没有回答。
麒零饶了饶头发,有点尴尬地问:“我真的没有恶意,我一不小心就闯了进来了,正发愁呢。”
对方从黑暗里慢慢地朝他走了过来,苍雪之牙身上发出的隐隐白光照在他的脸上,看清楚了,是一张异常美丽而精致的脸,但是,她动人的五官却在她太过严肃和冷漠的脸上,显出一种高不可攀的距离感来,如果要形容的话,感觉就像是盛开中雪山巅上的莲花,是一种无法触及的美。
“你不用给我看爵印,我知道你是使徒,不是使徒根本进不来,我是鬼山莲泉,无度王爵的使徒。”她高贵而精致的铠甲和披风上,是斑斑的血迹。
“你受伤了?”麒零从苍雪之牙的背上下来,望着她问。
“这里的魂雾浓度很高,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莲泉回答。
“哇!你也知道黄金魂雾啊?太了不起了!”麒零真诚地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类似于“哇!你也知道太阳从东方升起来啊!”的问题。莲泉看着面前这个面容清俊的大男孩,渐渐放心了心理防备。
可能麒零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身上有着与生俱来的一种高贵而亲切的气质,仿佛是一种芳香而又清新的味道一般,让人容易亲近。
“你刚说你是一不小心闯进来的,是什么意思?”莲泉问他。
“本来银尘告诉我先不要进魂冢的,因为有好多事情他都还没有交代我,可是我被一个看起来很凶的女孩子追着,逃到棋子那里的时候一不小心就碰到了……然后就在这里了。哎,我连自己需要拿什么魂器都不知道。”麒零有点沮丧地摸着苍雪之牙脖子上的一圈光滑的长毛,突然想起什么,“哎对了,你的王爵告诉过你进来拿什么魂器么?还是说使徒们自己随便选就可以了?如果是随便选的话,那我选错了也不会被银尘骂了。”
“当然不能随便选,我们得到的【白讯】告诉我们说,让我们进【魂冢】来,那【回生锁链】。”莲泉说。
“什么是……【白讯】啊?”麒零有点不好意思地问。
莲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高大而挺拔的年轻男子,他看上去完全像是一个对魂术世界一无所知的普通人。“亚斯蓝领土上出现的各种各样关于魂术世界的讯息,都是白银祭司发布的,比如
什么地方在什么时候会有高级魂兽出现,或者什么地方出现了大面积的魂兽暴乱等等,各种讯息都会通过第四王爵来向全国传递,而四度王爵在全国建立起来的、由无数信使们组成的机构叫做【天格】,这些对全国传递的讯息里,最基本的叫做【绿讯】,是国内所有的魂术师都可以知道的;而带有杀戮色彩的讯息,比如对某个叛乱魂术世家讨伐,或者对亚斯蓝领土上带有恶意的国外魂术师们的猎杀,都称为【红讯】;而所有讯息里级别最高的一种,只限于王爵和使徒中传达的,叫做【白讯】。我的王爵鬼山缝魂所得到的【白讯】告诉我们,来【魂冢】拿取刚刚诞生的强力魂器【回生链锁】。”莲泉说到这里,停了停,皱了下眉头,好像在思索什么,“不过,最近第四度王爵传递的讯息有一些混乱,经常在接收到讯息之后很短的时间内,又传来了心的和之前完全相反的讯息。
麒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我懂了,唉,银尘肯定还没来得及告诉我【白讯】,我就自己闯进来了……这下完蛋,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拿什么魂器。”
“有!”麒零眼睛一亮。
“那你可以滴点果实汁液,看看哪把魂器上凝聚的黄金魂雾最多,就选那一把吧!既然现在也不知道你到底该拿哪一把。”
“这个办法好!哈哈!”麒零沮丧的面容又振奋了起来。
“那你骑到你的魂兽上,随我来。”莲泉的背后,突然爆炸开来巨大的白色光影,铺天盖地的羽毛从空气里汹涌而出,魂兽【闇翅】高高地站在她的背后,像是她后背巨大的羽翼,“还好你的魂兽也具备飞行的能力,否则你的行动还真是不方便。”
麒零翻身骑在苍雪之牙的背上,抱着它粗壮的脖子,两匹巨大的魂兽翩然而起,在空中划过两道优美的白色弧线之后,一前一后地朝远处飞掠过去,漫天飞舞的白色羽毛像发亮的雪片四散开来,交错编织的白色光缕照亮了整个巨大的幽暗峡谷。
【西之亚斯蓝帝国·港口城市雷恩】
空寂的幽长通道,此刻只剩银尘一个人。
他缓慢地一步一步朝外面走去。
尽管刚刚,他做了这一生以来最耻辱的一件事,不过,作为让天束幽花进入【魂冢】去寻找麒零,告诉他正确离开【魂冢】方法的代价,银尘心甘情愿。所以,他的脸上上并没有愤怒,而是一种重新获得希望的喜悦,这样的神情映衬在他冰雪般优美的脸上,就像是被阳光照耀着的雪山般,散发着一种让人热泪盈眶的动人力量。他甚至轻轻的握了握拳头,脸上路出了微笑。
而当他快要走出通道的时候,他身后的天空上,突然仿佛几缕渗透开的黑色墨水一样,黑色的光雾卷动着下沉,然后,一个戴着黑色斗篷的高大身影降落在他的身后。
“你刚刚完全没有必要那么做的。对于一个王爵来说,太耻辱了。”黑色的身影对他说,声音透着一股浑厚的金属色泽。
银尘转过身去,看着背后高大而健壮的身影,仿佛是一尊远古战神的躯体充满了力量。来人轻轻的摘下罩在头上的黑色兜帽,露出一张仿佛被风雪吹动千年的坚忍面容,磅礴的力量感充盈他的躯体。“我是五度王爵,鬼山缝魂。我的使徒鬼山莲泉也在魂冢里。如果运气好的话,你的使徒麒零,应该会遇见她。莲泉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她肯定会帮他的。”
银尘点点头,没有太过在意,说:“如果能碰见,那就更好。”
鬼山缝魂说:“所以你刚才的行为,完全没必要。”
银尘轻轻地笑了,面容仿佛阳光下起着涟漪的湖泊:“换了是你的使徒,你也会这么做的。”
“我确实会这么做,”鬼山缝魂点点头。“ 不过那是因为,我的使徒是我的亲生妹妹,我们有血缘关系。”
“我不在乎麒零和我有没有血缘关系,或者我和他认识多久,”银尘的表情认真严肃,“只要他是我的使徒,我是他的王爵,那么为了他做什么,我都可以。”说完转身继续走了。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性格,从来不于人过多的交往,也不愿意与人同行。
“你现在是要去【深渊回廊】么?”鬼山缝魂问。
“是,去等麒零从【魂冢】里出来。”银尘停下来,不过没有回头。
“你告诉过他要拿去什么魂器么?”鬼山缝魂问。
“还没来得及。”
“所以,他应该不知道他要拿的是【回生链锁】吧?”
阳光下,银尘缓慢地转过身来,光线照耀着他的白色披肩的金属边缘上锐利刃片。发出危险的光,“你为什么会知道,麒零的魂器是【回生锁链】?”银尘半眯起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他,若隐若现的金色光线,随着他全身的刻文回路,渐渐爬上了他的脖子。
“收起你的敌意,我不是来与你为敌的。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就知道所有的真相了。”
“什么真相?”银尘问。
“为什么,获取【回生锁链】这样一条【白讯】会同时发给不同的王爵使徒的真相。”鬼山缝魂盯着银尘,“以及,我和我的使徒,被杀戮王爵追杀的真相。”
“幽冥?”银尘凝重地点点头,“如果幽冥要杀你,你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所以说,让你跟我去见一个人,这个人也在【深渊回廊】。来不来,随便你。”说完,鬼山缝魂转身朝天空飞掠而去。
银尘低头沉思一下,然后用力跃上两边的高墙,卷动着呼啸的白光,追随着那道天空里飞速席卷的黑色光缕而去。
【西之亚斯蓝帝国·雷恩海域·魂冢】
仿佛从地面破土而出无数急躁的气旋,狂暴地朝上空汹涌,处在气旋正中的,是此刻面容如死灰般扭曲的鬼山莲泉。
之前,经过漫长时间的飞行,终于到达这个隐藏在山崖上洞穴深处,而此刻麒零也才知道,这个【魂冢】远远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经过刚才漫长的飞行,依然没有看见这个巨大峡谷的尽头。鬼山莲泉找到了此刻正镶嵌在洞穴顶部被黄金色光芒笼罩着的一条【盘旋着的锁链,轻轻地说:“就是它了。”然后她跃到洞穴上方,用手拉紧锁链,从石壁上用力地拉扯出来,在锁链脱离山崖的瞬间,整个山谷里突然回荡起一阵巨大的共鸣,脚底甚至能感觉到隐隐的震动,过了一会儿,这些都消失了,剩下鬼山莲泉手上像呼吸一样一起一伏发亮的魂器——【回生锁链】。
而这个时候,麒零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于是他问:“莲泉,刚刚就在我被你震下悬崖的时候,我记得你是拿一把巨剑的,那个巨剑不是应该就是你的魂器么?你怎么能在已经有了魂器的情况下,再次进入这里,来去魂器呢?”
鬼山莲泉看着面前的麒零,虽然表面看上去傻傻的像什么都不知道,却能够让人感觉到他其实是天资聪颖。她点点头,说:“你问的很对,那把巨剑,是无度王爵的魂器,鬼山缝魂是我的亲生哥哥。不知道是什么特别的因素,也许是我们天生具有的血缘产生了影响,在两年都以前,一个很偶然的情况下,我们发现,我不但可以驾驭他的魂兽,甚至也可以使用他的魂器,你知道,虽然所有人拿到魂器都可以使用,但是,只有魂器的主人才可以把魂器收进自己的身体内部,在爵印里恢复力量。这和魂兽是一样的。魂器待在体外的时间太长,也就渐渐失去力量了,如果一直无法回到主人的爵印之内,那么,久而久之,魂器就会变成一件普通的武器,不具有魂力,也不具有容纳魂兽的力量。但是我和鬼山缝魂,却可以互相交换魂兽和魂器。我的第一魂兽【海银】,其实就是缝魂的魂兽,我的巨剑,也是缝魂的魂器。我可以毫无阻碍地将【海银】收回自己的体内,也可以将这把巨剑使用得得心应手。对我自己来说,我还没有捕获自己的魂兽,也还没有取得自己的魂器。”
麒零听得目瞪口呆。
莲泉看着他,说:“你稍后退后一点,我现在要把这条锁链收纳进自己的体内了。这个过程里,你千万不要接触我。”
麒零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朝后退了几步。、
然后鬼山莲泉把锁链一震,仿佛没有重量一般,巨大的长锁在空气里像是一条活蛇般盘旋游走,然后在一个瞬间,突然朝鬼山莲泉的脖子上爵印的位置闪电般地刺去,然后哗啦啦一阵乱响,几米长的锁链像游走进洞穴的蛇一般汩汩地窜进她的身体,血从脖子上被刺穿的洞边缘流下来,莲泉整个人仿佛被击溃一般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瞳孔放大像是死亡,半边开的嘴边含混着一些沙哑而痛苦的低吼,那张冷冷的精致面孔,此刻扭曲得格外丑陋骇人。破土而出的卷动气流把她的头发吹得像一个鬼魅,整个洞穴都被一种仿佛可以击穿太阳穴的尖锐声响笼罩着。麒零恐惧地一步一步后退,靠在洞穴的岩壁上,看着面前仿佛地狱一般的恐怖景象。
而正在麒零惊恐的时候,洞穴入口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怒吼:“给我住手!”
一个穿着华丽长裙的身影飞快地掠进洞穴,她惊讶的看着此刻正在朝鬼山莲泉身体不断穿刺而进的【回生锁链】:“你是哪个贱种?【白讯】里明明说得很清楚,该拿到【回生锁链】的人是我!你有什么资格!”说完,样貌娇美的天束幽花两手朝前一探,嗖嗖两根尖锐的幽蓝色冰刺,就朝此刻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鬼山莲泉射去。
“你别动她!”麒零冲出去,抬起手凌空朝那两根激射而出的冰刺抓去,倾泻而出的巨大魂力,瞬间隔空将两根冰刺震碎。麒零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回头看着进来的女孩子,当他看清楚她的脸之后,不由得鬼叫了一声:“我的妈啊,怎么是你?”
天束幽花看见麒零之后,愣了一愣,然后脸上突然换成了严肃而焦虑的表情:“你是麒零吧?银尘担心死你了,他也跟着进来了,就在门口,但是他受伤了!”
麒零一听银尘受伤,脸色一慌,迅速的朝洞外跑去,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银尘是没办法进入【魂冢】的。“糟糕上当啦!”当他回过头去的时候,看见天束幽花一脸杀气地朝鬼山莲泉扑过去,她浑身笼罩着一大团幽蓝色的水滴,散发着浓烈的酸毒气味和白雾。
麒零心里一痛:“不要杀她!”
『拾』 爵迹4到6回完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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