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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小说评说

发布时间: 2021-06-19 14:32:04

❶ 怎么评价著名武侠小说金庸的一生

人间多少事,书建恩仇录。关只是通过他的作品,已经对他心生敬仰,敬佩之情。

❷ 如何评价武侠小说的优劣

这个问题太过广泛,覆盖面太大,建议楼主到网络的武侠帖吧置帖求解。在此仅谈个人意见,仅供参考:
一:文笔是否流畅、故事情节的连贯、布局的完整、人物形象的刻画、正确的逻辑……这些都是小说创作者必须具备的硬功夫。
二:写作是作者内心世界对客观世界的感知,虚构是小说创作的必要,但不可因虚构而意淫,武侠小说中已经创造出太多的“高大全”了。
三:武侠小说中常会涉及到一些历史背景,对于历史事件的处理实际是作者历史观、价值观的体现,我个人觉得黄易的小说在这一方面处理欠妥。
四:小说中会体现出作者自身的素养,素养的高低决定小说的优劣
四:中国传统社会的百姓都有如下几个梦想,明君梦、清官梦、侠客梦。不得明君而思清官,不得清官则思侠客,最后什么都指望不上就只有寄希望于武侠小说了。这也是武侠小说出现的原因,从中也可看出人们对武侠小说的期望,所以写作者在提笔写作之前必须先反思自己的写作动机,如果出发点错了,写得再好也难入经典之列。

❸ 纯武侠小说求中肯评论

只要不含玄幻色彩的武侠小说都属于纯武侠的范畴了……
不知LZ说的哪一部?

❹ 金庸武侠小说摘抄+评论

本人向你推荐一本书,名叫《笑书神侠》,上面全都是金庸作品的片段分析,是北大教授写的,你挑个简短的抄一抄。

❺ 有关金庸小说的评论方面

这个是比较抽象的= =

金庸这个思想的巨人的浓缩在于他那通过虚拟夸张的浪漫叙事透视现实人生的苦乐真谛和借光怪陆离的江湖传奇展示现代社会的运作机制的近九百万字的武侠小说中。研讨金庸小说的艺术特色时,作者无意谈论金庸小说的所有艺术特色,而是通过对金庸小说形式和语言的论述,来探讨金庸小说“气寒西北何人剑,声满东南几处萧”和具有雅俗弹性的主要因原。

关键词:金庸小说形式语言

金庸作为武侠小说这一“项目”的“奥运冠军”,其超凡的功力在于他通过浪漫叙事构造的侠谱。武侠小说作为“写梦的文学”本不以写实见长,其人物创造主要来自作者想象和写作传统,写作传统中的程序化因素是另一回事,作者的想象主要偏重寓言化和象征化,它不直接来源于现实。而金庸小说作为一种经典就恰恰在于它通过传统中的程序化形式把象征性、寓言性以及含蓄不尽的言外之意、耐人咀嚼的韵外之致等本属于中国古典文化要求的东西表现了出来,并借助独特的武侠语言文化的天空让我们作了一次堪称壮举的乌托邦飞翔。于是,我们才无法忘记郭靖、黄蓉、令狐冲、杨过、小龙女、乔峰、韦小宝甚至是李莫愁、岳不群、欧阳峰、灭绝等等栩栩如生的人物。也因此,金庸塑造的“侠谱”才会比那首“笑傲江湖曲”更令人荡气回肠、不知肉味,才会比那些在地下深藏百年甚至千年的佳酿更醇香无比。而他的这种历史处理也使得武侠世界中的人物和事件全出虚构,“真实”的历史不过是江湖武林的背景衬托,而人物的性格却呼之欲出了。

杰出的武侠小说家,写武侠,写出的是人世的众生相;敏锐的读者,读武侠,读出的是人间的沧桑和百态。到如今,金庸小说的流播已经冲出华人世界,走得更远。但是,研讨金庸小说的艺术特色时,要一时说清却是很难的,在这里,我无意谈论金庸小说的所有艺术特色。前辈说书人常说“花开两朵,先表一枝”,我觉得用这一想法作为指导思想来切入金庸作品涵盖乾坤的殿堂无疑是有效的。



在杜南发的访谈录《长风万里撼江湖——与金庸一席谈》里有几段被人引用过多次的对话,金庸在里边提到了两个很耐人咀嚼的话题:“中国近代新文学的小说,其实是和中国的文学传统相当脱节的,无论是巴金、茅盾或是鲁迅写的,其实都是用中文写的外国小说……中国的艺术有自己独特的表现手法……有人常问我,为什么武侠小说会那么受欢迎?当然其中原因很多,不过,我想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武侠小说是中国形式的小说,而中国人当然喜欢看中国形式的小说。” “不管是武侠小说还是爱情小说、侦探小说或什么小说,只要是好的小说就是好的小说,它是用什么形式表现那完全没有关系。武侠小说写得好的,有文学意义的,就是好的小说,其它小说也如此。毕竟,武侠小说中的武侠,只是它的形式而已。”①这是两个多么矛盾的话题,但却同时存在于一个对话录里,还被许多大师级的人物当成文艺理论一般引用!于是,文学的形式问题便成为了一个焦点,到底该如何看待文学的形式?又该如何理解这两个话题所传达的意思呢?

文学形式在某种意义上即写作传统,通常包括文学创作中常规手法的体系和与此相连的读者的视野期待。目前通俗文学作品中的文学形式问题的解决者中的集大成者,恰恰不是别人,而是金庸。

首先,金庸小说作为武侠小说,它承袭了武侠小说这一文类的特点,即金庸在创作过程中保持了武侠小说复杂的文学、文化、社会、历史内涵,典型的创作了繁复多变的武侠文学。武侠小说在旧中国小说里是文学流派的一个大的分支,它与传统小说一样也是由评话、弹词、说书等演变而来的。在内容方面,与武侠有关联的单四大名著中就牵扯到三部;在形式方面,新派武侠小说与旧派武侠小说并没有多大区别,江湖恩怨、门派斗争、武林纷争、男女爱恨、兄弟情义照例还是新派武侠常用的模式和显扬的主题,它的复杂变化反映在小说的思想上。正如金庸所说:“武侠小说所继承的,是中国传统小说的表现形式,就内容而言,武侠小说和《水浒传》差不了多少,当然写的好不好是一回事,但形式是中国的形式,是继承了中国小说的传统。”②所以,鲁迅在写《中国小说史略》时也得提到《七侠五义》和《儿女英雄传》,而鲁迅若再生,他也必须得提到金庸小说、古龙小说、梁羽生小说。一个真正的思想的巨人在评价文学作品时是不带任何功利色彩的。
其次,金庸小说袭用了旧小说在行文时夹用诗词、歌赋、联句,在回目中使用对联、诗词,在语言上使用白话、夹用韵文等特点。金庸在行文时很会玩“花样”,像元好问的《摸鱼儿》、丘处机的《无俗念》、岳飞的《满江红》、李白的《侠客行》等都运用得浑然天成,毫无斧凿之痕。金庸在回目上为了小说的古典意境所做的装潢更是心机用尽,他在1978年10月《天龙八部》修订本的后记中写道:“曾学柏梁体而写了四十句古体诗,作为《倚天屠龙记》的回目,在本书中学填了五首词作回目。”③他还颇费周章的在先祖查慎行的七律中选了五十行对句作为《鹿鼎记》的回目。不过,金庸也在几本书中没有坚持这种通俗文学固有的思维惯性,殊为恨事。尽管如此,金庸在回目上的成就还是鹤立鸡群,试看《天龙八部》四十一——五十回的回目:“燕云十八飞骑/奔腾如虎风烟举/老鹰小丑/岂堪一击/ 胜之不武/王霸雄图/血海深仇/尽归尘土/念枉求美眷/良缘安在/枯井底/污泥处/酒罢问君三语/为谁开/茶花满路/王孙落魄/怎生消得/杨枝玉霞/敝履荣华/浮云生死/此身何惧/教单于折箭/六军辟易/奋英雄怒。”这一曲气吞万里如虎的《水龙吟》于细微处峰回路转,英雄侠义与儿女情长互为映衬,真是“虎啸龙吟,挽巢鸾凤,剑气碧烟横!”④

再次,金庸小说潜移默化的借鉴了一些中国式的传统手法,如说书艺术、插科打诨角色的引入、全知叙述和次知叙述的运用、戏剧舞台的架设、假全知状态下的视觉与心觉的堂皇运用等。如在人物的塑造上,金庸依靠视觉与心觉的运用,半明半暗地描写人物和事件在客观视觉中留下的意味深长的空白点,轻易地迷惑住了读者,加上精细的心理刻画,终使岳不群成为武侠小说史上最成功的“虚伪家”。又如周伯通、桃谷六仙、岳老三、华山二老等插科打诨一类角色的引入,更令金庸小说锦上添花,对于减低小说的沉闷气氛大有裨益。李渔的《闲情偶寄》就说了“插科打诨、填词之末技也。然欲雅俗同欢、智愚共赏,则当全在此处留神。文字佳、情节佳,而科诨不佳,非特俗人怕看,即雅人韵士,亦有瞌睡之时。作传奇者,全要善驱睡魔,睡魔一至,则后乎此者虽有《均天》之乐,《霓裳羽衣》之舞,皆付之不见不闻,如对尼人作揖,土佛谈经矣。”⑤但即使是如此“末技”,也是多少文人梦寐难求的啊!

到了这里,真相才清晰起来:中国形式的写作传统处于作品中整体艺术构架中较符合传统欣赏习惯,较易为大众所感知的位置,它们较早地随着说书、评话、弹词等艺术形式深入民间,成为影响读者审美心理的重要因素。类型化或程式化的写作传统也并不意味着贬义,还有可能是某些艺术形式的重要特征的中性表述,只有“胸中大有丘壑”的“装载家”才是最后的赢家。优秀的作家总是会想方设法去丰富作品的内涵和艺术表现手法,如锤炼语言、增添新的类型或亚类型、将中西相形式结合等等。而金庸小说的成功也就在于它大俗大雅,至幻至真,超越俗雅,充分的继承了中国传统形式的衣钵,发扬了其武侠小说的特质,成为了20世纪最中国形式的小说。金庸是矛盾的,但这并不一定是缺陷,一个真正意义的作家总是生活在矛盾中并探索着人间百态。



王朔先生在《我看金庸》里曾引言道:“金庸小说的文字有一种速度感。”又说“老金从语言到立意基本没脱旧白话小说的俗套。”⑥这是比较中肯的说法,金庸的语言的确有速度感,是白话小说,很俗,而这也恰恰是金庸语言的长处。只是,王朔用金庸的优点或长处去批评金庸,孔门卖文之际未免有点贻笑方家的味道。

金庸的语言可以用“行云流水,平中见奇”一言以蔽之。金庸在行文时常会引用一些古典诗词,并运用的极富韵味,但其语言的主要魅力不在于此。金庸的语言通俗,浅显,流畅,灵活生动,没有难认的字,难懂的词和艰涩的句子,语言的动作性强,极善构筑戏剧性场面,具有一种令读者忘记或忽略文字的速度感。读金庸小说时,迎面而来的是古朴、苍劲的感觉,初看似乎语不惊人,但愈展开愈魅力无穷。金庸总是试图在作品中不说而又说点什么,那意境的升华令人如饮佳酿,读者于微醉之间已无形之中进行了一场灵魂的“加冕”。毋庸置疑,金庸的笔是灵动而又厚重的,但也诚如陈墨所言:“金庸小说的语言,之所以看起来没有什么突出的特殊,那是因为作者并不追求风格的单一性,而是进行不同方式的叙述探索,不断改进和创造自己的叙述方式及语言风格,同时不断地拓展语言的疆域,丰富小说的形式美感。”⑦如其为郭芙设计的一系列语言就不仅把她的尖酸、刻薄、娇气表现了出来,还把她对杨过既爱且恨的女人心态体现得淋漓尽致。试看《神雕侠侣》三十九回《大战襄阳》里对郭芙的描写:“郭芙一呆,儿时的种种往事,霎时之间如电光石火般在心头一闪而过:‘我难道讨厌他么?武氏兄弟一直拼命来讨我的喜欢,可是他却从来不理我。只要他稍为顺着我一点儿,我便为他死了,也所甘愿。我为甚么老是这般没来由的恨他?只因我暗暗想着他,念着他,但他竟没半点将我放在心上?’……二十年来,她一直不明白自己的心事,每一念及杨过,总是将他当作了对头,实则内心深处,对他的眷念关注,固非言语所能形容。
可是不但杨过丝毫没明白她的心事,连她自己也不明白。此刻障在心头的恨恶一去,她才突然体会到,原来自己对他的关心竟是如此深切。”可以这么说,郭芙这个人物的刻画在金庸小说中是极具里程碑意义的,她的意义绝对不下于黄蓉、小龙女以及李莫愁,而大多数的读者却总是先入为主的把自己当成了杨过,而把郭芙当成了对头并对之无比痛恨,殊不知此举乃是入宝山而空回,买椟而还珠了。金庸小说就是这样:语言升华成性格,性格升华成命运,而命运反过来又影响语言,如此循循导之,步步深入。

金庸语言不仅借助白描和心理刻画,还常随心所欲地运用各种修饰手法。记忆犹新的是《雪山飞狐》中描写胡一刀夫妇的那句话:“这一男一女啊,打个比方,那就是貂禅嫁给了张飞……”在这里,人物形象借助语言的勾勒而显得如鱼得水,它唤起的想像与联想让读者再也抹不去对这一对夫妻的记忆。金庸的语言还很幽默诙谐。从“老顽童”到“桃谷六仙”再到“韦小宝”,这些令人捧腹的人物使得小说此起彼伏,有滋有味。他们或是成为一种意义或思维的化身,或是成为小说重要情节或线索充实小说内容,或是与叙事角度和评点相结合,不但为金庸小说吸引了无数的读者,也为这个快节奏的世界注入了一股活力。

在故事创作中,几个事件可以同时发生,但是话语却必须把它们一件一件地叙述出来,即使是《天龙八部》这么一部气势恢宏、多头并进的作品也得如此。这就要提及语式中的讲述与描述。讲述与描述的区别体现在叙事角度、人称转换、叙事与故事的距离以及叙事态度上,“讲述是历时性的叙述,提供故事的来龙去脉,交代人物的过去以及有关信息”;而描述则“比较含蓄,多用客观或‘中性’的语调”,是“给定了场面的戏剧性的现时性的叙述型语式”⑧。讲述与描述的灵活运用在金庸小说中随处可见,如《倚天屠龙记》第二章《武当山顶松柏长》的最后一段写道:“张君宝其时年岁尚轻,也不敢断定自己的推测必对。他得觉远传授甚久,于这部九阳真经已记了十之五六,十余年间竟然内力大进,其后多读道藏,于道家练气之术更深有心得。某一日在山间闲游,仰望浮云,俯视流水,张君宝若有所悟,在洞中苦思七日七夜,猛地里豁然贯通,领会了武功中以柔克刚的至理,忍不住仰天长笑。”这是描述性的,后面又接着道:“这一番大笑,竟笑出了一位承先启后、继往开来的大宗师。他以自悟的拳理、道家冲虚圆通之道和九阳真经中所载的内功相发明,创出了辉映后世、照耀千古的武当一派武功。后来北游宝鸣,见到三峰挺秀,卓立云海,于武学又有所悟,乃自号三丰,那便是中国武学史上不世出的奇人张三丰。”这又是讲述了。在这段话里,描述转换成讲述是不着痕迹的,细心的读者在阅读《袁崇焕评传》时肯定更会有这种感觉。

金庸对语言是花了不少工夫的,他的风格是“经过了大量刻苦锻炼而长期用功操练出来的风格”,他还说:“写小说内容求‘雅俗共赏’,文字能‘清简流畅’,此吾之愿也。”⑨王安石的诗说得好:“看似寻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金庸曾多次修改自己的小说,其“待从头,收拾旧山河,一肩挑”的良苦用心比起“批阅十载,增删数次”的曹公雪芹来也毫不逊色。例如,金庸在回目上就将《书剑恩仇录》的第一二回由“古道骏马惊白发,险侠神驼飞翠翎”改成了 “古道腾驹惊白发,危峦快剑识青翎”,这使得这两回回目在意境、平仄等方面都更切合文本。又如在《射雕英雄传》的开头,金庸增加了张十五说书的故事。这种说书艺术将叙述者、听者、读者等自由结合,作者自由出入其间,以生动逼真的临场感,满足了读者理清来龙去脉的愿望,唤醒了读者心目中潜藏的人物形象。而这种艺术与别的语言艺术的完美结合,在《鹿鼎记》中更是得到了最佳的展示,为这部20世纪与众不同的武侠小说的增加了不少艺术价值。

金庸以他的生花妙笔冲破了小说形式的限制,超越了俗雅之界,对语言的传播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同时也对英国政府在香港施行的重英轻中的殖民教育做出了无声的抗议。



金庸懂得挖掘现实,更懂得挖掘远离现实生活的“真实”(人的情感、性格、道德、信仰等)。然而,梦回江湖后,在金庸用小说特有的形式和语言引领读者想象并把握历史的脉搏的同时,理想却只能一点一滴地积淀现实,因为理想只能永远走在现实的前面引导与提升现实,却永远不能完全代替现实,所以,无论当年多么叱咤风云的金庸小说主人公,最终还是以各种方式离开了江湖这一“母体”。如郭靖与黄蓉。他们的爱情以牺牲黄蓉的代价来对郭靖做出一种虚幻的补偿,令一个活泼、轻柔、聪慧、灵敏的女子来向木讷、刚毅、质实、朴拙的男性做出一种超乎生死的承诺,这本来就是浪漫主义的产物,但是我们却无法不看到郭靖在许多时候都可以抛弃黄蓉,所谓“巧妻常伴拙夫眠”本就是儒教文化中类似“书中自有颜如玉”一般的“仁中自有颜如玉”的麻醉剂和兴奋剂而已。又如“自由之神” 令狐冲,他生性率直、兴味随意、活的潇洒,是金庸小说中最洒脱之人;但他又是最遵守中国传统文化之人,他依恋师门,极力维护师傅、师弟,他交友只认情义,不分正邪,他受到委屈从来是反躬自问,不责怪他人。个性的张扬与道德的完善在他身上得到最完美的结合。不过,令狐冲也毫无振奋的勇气和信念,倘若不是作者及时安排任我行之死,他必定也死了;倘若不是安排岳灵珊对令狐冲的背叛,令狐冲的爱情也必将在岳灵珊和任盈盈的无所取舍中霜冷长河。这就意味着令狐冲的结局实际上是一种“虚假性的结局”,他的归隐和乔峰意义上的死毫无区别。

金庸小说的艺术价值又恰恰在此,他以武侠小说的幻景形式和生花妙笔有效地掩盖了现实处境的严峻,完美地连缀了来自现实的矛盾的裂缝,而向世人昭示出一种理想化、和谐化的世界的可能性,并防止历史文化语境的印痕和创伤的暴露,充满激情地言说着这个世纪所交托给文人的侠客梦。陈平原说:“不敢说没有江湖就不存在侠客;可武侠小说中倘若没有一个虚拟的‘江湖世界’,侠客就不可能纵横驰骋大显神威。”正如《西游记》写的最好的是孙悟空“大闹天宫”一样,金庸小说的美在那浪漫主义建构的艺术画廊里,是乔峰大战少林、聚义庄之时;是郭靖华山论剑之日;是令狐冲挥舞独孤九剑之间;是杨过携手小龙女的刹那;是李莫愁引吭高歌衣带渐宽终不悔的瞬间;是韦小宝脚底抹油的顷刻……正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金庸武侠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也正在于此。

参考资料:

①②杜南发:《长风万里撼江湖——与金庸一席谈》见钟晓毅、费勇编《金庸传奇》附录,广东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

③④金庸:《天龙八部·后记》、《天龙八部·目录》,《金庸全集》,北京三联书店,1994年

⑤李渔:《闲情偶寄·科浑第五》,作家出版社1995年

⑥王朔:《我看金庸》,北京《中国青年报》,1999年10月1日

⑦陈墨:《金庸小说人物论》,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01年

⑧格非:《小说叙事研究》,清华大学出版社,2002年第一版

⑨金庸:《求全之悔不虞之誉》,见朱汉民、江堤主编《金庸:中国历史大势》,湖南大学出版社,2001年1月第一版

这是比较通俗的

金庸是武侠小说的集大成者。从1955年第一篇武侠小说问世,到1972年“封笔”,金庸共创作了十五部武侠小说。在这十五部小说中,不仅有波诡云谲的政治画卷、荡气回肠的英雄侠义、出神入化的绝世武功,更有精彩纷呈、引人入胜的爱情人物和爱情故事。如何看待金庸笔下的情爱世界?

金庸小说的爱情精彩纷呈,各具特色,其中《射雕英雄传》中郭靖与黄蓉的爱情无疑是其中的经典。《射雕英雄传》是金庸“射雕三部曲”中的第一部,小说的主题是南宋末年宋、金、蒙古之间波澜壮阔的战争和社会生活,而贯穿始终的小说主人公--郭靖与黄蓉的爱情也是小说中的“华彩乐章”。郭靖与黄蓉,一个木讷憨厚,一个古灵精怪,性格禀性反差如此之大的两个人为什么能走到一起?郭靖与黄蓉的爱情为什么受到读者最热烈的欢迎与羡慕?这个经典的爱情模式反映了金庸怎样的创作观念?

除了《射雕英雄传》之外,《神雕侠侣》中杨过与小龙女的爱情同样是金庸小说爱情中的经典,不同的是这个爱情模式更加惊心动魄、催人泪下。《神雕侠侣》是金庸“射雕三部曲”中的第二部,故事的主题就是描写主人公杨过与他的师父小龙女之间感天动地的爱情的。那么在《神雕侠侣》中,杨过与小龙女在天惨地绝的重重悬念中是如何突破礼教的羁绊,实现爱的承诺的?它的震撼与感人之处究竟体现在哪里?

金庸小说中的爱情不只经典,更具深广,一部作品通常会表现出多组、多种、多层次的爱情,《飞狐外传》就是这样一部作品。这篇小说的主题是描写主人公大侠胡斐的成长历程。在《飞狐外传》中,胡斐与袁紫衣、胡斐与程灵素、马春花与福康安,为我们展现了几组刻骨铭心的悲剧恋情。那么,一往情深的女子会如何对待薄情寡义的坏男人?出了家的人真的就能割舍得下爱吗?

如果说金庸在大部头中游刃有余地描绘出了引人入胜的爱情故事,那么他在中短篇小说中也同样毫不示弱。中篇小说《白马啸西风》反映的是一个叫李文秀的汉族少女,在新疆哈萨克部族与几个青年的感情故事。在这篇小说中,李文秀究竟会遭遇怎样的悲欢离合?这部篇幅不长的小说会带给我们怎样超乎寻常的深层思考?

(全文)

可能有的朋友听了会觉得惊讶,说金庸,那不是写武侠小说的吗?借助武侠小说来谈爱情,这合适吗?在很多朋友看来,武侠小说不就是写那些英雄豪杰们没日没夜地打架、杀人、喝酒,不就写这些的故事吗?从这些故事里边要探讨爱情,是不是好像是让李逵来绣花,让张飞来画画,让窦尔敦唱小曲,是不是不合时宜?其实我告诉大家,历史上的张飞他还真会画画,而且专画美人,张飞是以画美人见长的。在杀场上能够浴血奋战,给人一个非常粗豪这样形象的人,他同时,他可以非常秀雅,非常文雅。

而上述我所提出来的这种担忧,其实正是我们社会上很多人对武侠小说误解的一种反映。很多人以为武侠小说就是武打小说,我们很多中学老师没收学生的书就说不许看武打小说,所谓武打小说在他们理解起来就是暴力文学,教孩子怎么打架的教科书,就是粗制滥造的低俗文学。而这些朋友不了解,武侠小说也好,通俗小说也好,其实只是我们给文学分的类,只是文学中的某一个类别,这些类别只是说它们有不同的特点,而不是说它们在艺术价值上有高有低,通俗小说不见得它不高雅,不见得不严肃,而那些所谓的非通俗小说,我们想想发表在所谓严肃刊物上的那些小说,它们都是精品吗?它们都高雅吗?不是说你写某一种类别的东西,就决定了你的高下,就好像我们大家从事的工作,当教授就一定高雅吗?在木樨地卖馒头就一定低俗吗?这可不见得。所以类别只是一种特点上的划分,而不能决定它的高下,看文学作品跟看人一样,不能看表面上的名目。比如大家看我今天穿这衣服,不能代表我就会武功,其实我不会打架,我连我的夫人都打不过,我可能只能打过我家那只猫。所以不能只看这个表面现象,武侠小说里面它就不能写出非常精彩的爱情吗?我想读过武侠小说的人,会对这个问题有非常清楚的认识,特别是金庸的武侠小说。金庸的武侠小说当然是一流的武侠小说,这个是毫无疑问的,没有人会对这个提出疑问。但是,我们不去讲他的武侠,就看金庸小说里边的爱情,从这个角度看,也可以说金庸的小说是一流的爱情小说。今天我们可以说金庸写爱情之广,写爱情之深,写爱情之奇,可以跟世间任何言情大师一决高下。所以说今天我们《百家讲坛》的这一讲就来看看金庸笔下爱情的深广性和它的典型性。

金庸小说的爱情模式之一--英雄美人式

一般的武侠小说都是以男性为绝对中心的,《射雕英雄传》也不例外。它的主要人物是男性的,郭靖,这是它所要塑造的成长的一个大侠,周围有什么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加上江南七怪,还有全真派,一大堆人。但是我们看,从小说主人公郭靖的成长历程来看的话,郭靖比较笨,主人公比较笨,用我们今天的话说,智商大概是三四十、五六十,就是他学东西非常慢,人家学一遍、几遍就会,他几十遍他都不会,他的好处就是永远地学下去,永远地练下去,直到会。如果不是靠着黄蓉,他后来认识了黄蓉,如果不是靠着黄蓉一路引领他,帮助他,甚至是护导他,郭靖就不可能后来武艺大成,成为一代大侠。作为一个英雄人物,郭靖是远远没有诸葛亮的智慧,岳飞那种胆略,排兵布阵这些方面他都是外行,大事小事都是黄蓉领导着丐帮,在暗中或明或暗地指指点点的,一到紧急时刻就是黄蓉帮他想出一个奇妙的招数,化险为夷。所以说没有黄蓉,郭靖就不能正常地成长。没有她郭靖不能正常成长,所以说黄蓉在小说中的作用实际上是郭靖的“精神辅导员”、“政治导师”,很像一个班里边,一个学习比较差的男生,这老师给他安排一个学习很好的女生,是班里的学委加团支部书记,所以这个郭靖才能正常地成长,而这种描写是此前的武侠小说中从来没有过的,所以说郭靖与黄蓉两个人的合作是力量与智慧的合作。而力量与智慧哪个重要?智慧当然要比力量更重要,所以郭靖这个人物是在黄蓉的映照下完成的。

我们再从人物语言上进行分析,《射雕英雄传》中女性的语言压倒男性的语言。因为在小说中,哪些人物重要,往往体现在这个人物他说的话是否重要上。我们想想你读过的其他小说,重要的人物,他的话一定是重要的,比如诸葛亮在《三国演义》中很重要,因为他的话是重要的。而在《射雕英雄传》里面,最会说话的人是黄蓉,她说的话多,她说的话有权力,有优势,有压倒性,而且有艺术含量。而郭靖呢,这个一号英雄,被设置为一个说话不太行的人,很木讷,有时候看上去好像很口吃,结结巴巴,他没有话语权。在和黄蓉相处的过程中,他只是靠自己的一颗纯朴的心,黄蓉是处处占上风。黄蓉不仅跟郭靖这样一个不太会讲话的男性说话的时候占上风,她跟其他那些能言善辩的男子对谈的时候仍然是具有优势,比如说欧阳克,比如说周伯通,都是能言善辩的,但都不是黄蓉的对手。她说话不仅口才好,而且有学问,这一点更是出人意料。一般的小说中可以写这个女的能言善辩,可以写她口齿伶俐,说话不饶人,这可以做到,但是这女的说话很有学问,比男的有学问,这是不容易做到的。一般的小说写男的可以说话少,但他说一句就把女的压倒了,但是这里面黄蓉是压不倒的。小说中有一场就是黄蓉和“渔、樵、耕、读”四大弟子来斗嘴,那么他们在这里面篡改前人的诗句,篡改经典,对对子,人家给她出一个“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头面”,黄蓉对“魑魅魍魉,四小鬼各自肚肠”,然后她一句一句,唇枪舌剑,把“渔、樵、耕、读”四大弟子骂了一遍,读者感到非常精彩,没有办法驳倒她。对方只好欺负她是一个女性,说“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因为看郭靖背着她吗,说你们怎么“男女授受不亲”,让郭靖背着你,引用孟子的话企图来羞她一下。可是黄蓉断然反唇相讥,说“孟夫子最爱胡说八道”,她一下子就把你们引经据典的那个圣人给推倒了,把儒家心目中的那个圣人推倒。她说他的话怎能信得?然后这个话可不是一时的气愤之言,她是有理有据的。下面就说了四句诗,

“乞丐何曾有二妻?邻家焉得许多鸡?当时尚有周天子,何事纷纷说魏齐?”

这首诗一句一句都是针对孟子之言的。《孟子》这本书里边有一个寓言,说有一个乞丐,他有一妻一妾怎么怎么样,黄蓉说既然是一个乞丐,怎么可能有两个妻子呢?饭都吃不上家里还有两个妻子?孟子还讲一个故事,说有一个人天天到邻居家去偷鸡,黄蓉说邻居家哪来那么多鸡,天天给你去偷?这都是不合理的。还有儒家都是推崇孟子、孔子周游天下,去说服那些

❻ 评说武侠小说

金庸是西方学校走出来的,早年有有志于从政外交,所以作品里情节、描写架构很不错,跟拍电影一样,有多了很多忧国忧民的情怀,后期受佛教影响比较深刻,民族观念也更为开阔,尤其《天龙八部》最为经典。梁羽生是中式学堂走出来的,国学底子更厚,触笔间就是浓厚的中国古典小说氛围,小说里的诗词和回目相对也更加专业,《萍踪侠影》算是代表作。古龙好像是野路子出身(最起码小说写得像),文笔很细腻,心里把握的也很到位,尤其对于很多极端心里描写很好,陆小凤楚留香李寻欢都挺经典。温瑞安相对就比较新了,人物和叙事都有一套,就是情节有点黔驴技穷,似乎重复有点多《四大名捕》最有名。只是个人见解。。。。本人相对更喜欢金庸。

❼ 金庸先生对于武侠小说的看法

为国为民,侠之大者

❽ 评论武侠小说的精华

卧龙生 他成功地运用了还珠楼主的神禽异兽、灵丹妙药、玄功绝艺、奇门阵法,郑证因的帮会组织、风尘怪杰、独门兵器,王度庐的悲剧侠情,朱贞木的奇诡布局、众女倒追男等等,成功地博采众长而融于一体,开创了既具有传统风味又具有新境界的新时期武侠小说风格,成为一代“武林正 梁羽生的功绩,在于开了武侠小说的一代新风。“新派”不仅是他们自命的,也是得到社会承认的,旧武侠小说虽也热火朝天,但自始至终为新文学所瞧不起,始终难登大雅之堂,当时自命为大雅的报纸和自命为大报的报纸,都不屑于刊登,武侠的读者,还缺少知识分子,而主要是下层的“识字分子”。当时武侠小说的地位,犹如流浪江湖的卖解艺人,看的人虽多,却始终算不得名门正派,梁、金一出,局面顿时改观,各大报也都以重金作稿酬,争相刊登,读者也普及到社会各个阶层,港、台、新、马,一时风起云涌,开创了武侠小说的一个新世纪。随后,关于武侠小说的专门研究也渐成热潮,与纯文学相比美 古龙与金庸、梁羽生并称为中国武侠小说三大宗师。他的武侠小说创作理念是“求新求变”,不受传统拘束,将中外经典镕铸一炉,他为“武侠美学”理念的形成与“武侠文化”的推广作出了巨大贡献。古龙为人豪气干云,侠骨盖世,才华惊人,他以丰富无比的创作力,留下了70多部精彩绝伦、风行天下的武侠巨作,影响巨大,开创了近代武侠小说新纪元,将武侠文学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峰。 j金庸是集大成的全才..最喜欢他的《鹿鼎记》涉及了文学.宗教..艺术.我个人觉得是他最好的小说

❾ 关于对金庸小说评论的书籍

我推荐陈墨。陈墨被誉为 内地“金学”第一人。他的著作有“评金庸系列”, 另有《新武侠二十家》、《新武侠五大家导读》、《新武侠之趣》、《海外新武侠小说论》、《细读神雕:问世间情为何物》、《<碧血剑>拍摄秘笈》、《武侠文宗:金庸小传》、

❿ 谁看过金庸武侠小说,较深的谈谈看法或者评论,不限哪个方面。字数一千左右。

追溯起来,“侠”这一概念,最早见于韩非子《五蠹》中的“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一句。这句话写出了侠必有武,必会武,必能武之意。其实,“武”和“侠”在某种层面上来讲,已经不仅仅只是武侠小说中的单纯概念,同时也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一般地来讲,“武功”、“武力” 、“武术”等以“武”为中心的概念,反映的都是长久以来人们征服社会的渴望;而“侠客”、“侠义” 、“侠行”等以“侠”为中心的概念,反映的则是对完善道德的企盼。这一点与中国文化是相契合的。“武”的最高境界是“神武不杀”,“侠”的最高境界是“欲除天下不平事”而二者的终极目的都是想建立一个理想的桃源世界。传统武侠小说在弘扬侠义精神的同时,表现出一种试图依靠武力来解决社会问题和社会矛盾的倾向。正所谓“快意恩仇”,侠士们在感恩报仇中寻求并品尝着血腥的快感。一般意义上的侠,体现在以武力来扶善除恶,扶危济困,打抱不平。金庸笔下的侠并不只限于报答和自己有特殊关系的人,而是普遍地扶危济困,救人于水火,路见不平便拔刀相助。因为金庸的武侠小说往往把尚武与尚德结合在一起,重武德。这一点与传统武侠小说是根本不同的。
武德之高尚与卑下往往成为金庸武侠小说中决定武功成败的根本因素之一。郭靖、洪七公、萧峰、袁承志等大侠之所以能以武功冠绝一时,其重要原因就在于他们有高尚的武德;欧阳峰、东方不败、丁春秋、岳不群等之流最终只落得个悲惨可耻的下场,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卑下甚至邪恶的武德所致。而武德的最初体现则是表现在最初武功的选择上。故金庸武侠小说中的武功又可以为正邪两派。在金庸笔下,这正邪两派武功正代表了两种不同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同时也正体现了不同人的不同选择。“正派武功”符合儒释道三家之说,顺应了社会伦理道德和人性的基本要求,有助于形成侠士弘大刚毅的人格。而与之相对的“邪派武功”则违反了人性准则,追求速成,崇尚功利,最终只能使练功之人玩火自焚。由此看来,武德对于习武之人是十分重要的。武德上者,侠士也。
“武”离不开“德”,就如同“侠”离不开“义”一样。在中国传统文化观念中,“侠”与“义”往往是不可分割的统一体。说到侠,人们通常会在第一时间想到义。义是中国侠士之魂,也是金庸武侠小说之魂。金庸的武侠小说围绕着“义”字写了许许多多感天动地的人物、故事和场景。如郭靖保家卫国、死守襄阳;萧峰义字当先、以死反战……这些笔墨饱含了作者大量的心血、精力和激情,同时也体现了作者的传统文化观、道德价值观和人生理性精神。在艺术上,这些感人至深、震撼人心的场景也取得了高度的艺术成就。此外,它们还成为金庸小说中最为精彩、最富有浪漫主义激情,因而也最值得仔细品味的部分。
金庸武侠小说中的侠士众多,最为著名的两位大侠当属萧峰与郭靖二人了。这一点是众多金学家、也是广大金迷们公认的。我就以他们二人为例,来说说金庸先生笔下的武侠与武侠精神吧。首先要说的就是萧峰。萧峰的身世较为特殊。他生于契丹,长于大宋。这就使他的性格特征中既有契丹人豪爽直率的一面,又有一般侠客讲义气、重承诺、扶危济困、胸襟坦荡等优秀的中原品质。而他最终的悲剧性命运尤为震撼人心,发人深省。杏子林成了萧峰人生的转折点。他从受人尊敬的丐帮帮主一下沦为了遭人唾弃的“契丹狗”。直至后来两国交兵之际,他又机缘巧合地偏偏当上了契丹国的南院大王,受命领军平南征宋。为平息两国之战,救万民于涂炭,萧大侠不惜以自杀来震慑大辽,警醒大宋。萧峰身上所代表的正直、朴素、真诚和为民请命、甘愿一死的献身精神,正是武侠精神的至高境界——“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接下来,再来谈谈郭靖大侠。郭靖为人忠厚老实,是个不善言辞,也不聪明的人。他的父亲郭啸天是一代忠良。在父亲忠贞烈事的影响下,郭靖渐渐地也形成了敦厚有礼、深明大义的性格,成为儒家文化最为精当的代言人。从他的身上,我们可以感受到金大师笔下的大侠风范。古人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在“孔曰成仁,孟曰取义”的号角声中,郭大侠冲锋陷阵于保家卫国的抗元斗争中去。这种以天下兴亡、万民安乐为己任的思想就是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郭靖不仅具有远大的为国理想,同时也有积极主动的卫国行动。儒家文化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美政理想,在他的身上体现得最为清晰,也最为透彻。总之,郭靖和萧峰一样,身上都具有传统正剧中悲剧式的英雄色彩。同时,他们的形象与豪行也使“侠”这一概念上升到另一种高度。对于“武侠”,与金庸同时代的梁羽生也有着自己的认识。他认为在武侠小说中,“侠”比“武”应该更为重要,“侠”是灵魂,“武”是躯壳。“侠”是目的,“武”是达成“侠”的手段,毋宁有“侠”无“武”。为了行侠仗义,侠士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就算是性命也在所不惜。正可谓“侠客不怕死,只怕事不成”(元稹《侠客行》),“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李白《侠客行》)。
在通过武侠小说来宣扬武侠侠义精神的这一点上,金庸的作品是与传统武侠小说相契合的。但是,金庸武侠小说的核心思想是尚武德与重侠义,把武德与侠义并重。更为可贵的是,金庸在一系列的小说创作中,还赋予了“武侠”以新的内涵——把它提高到了为群体、为民族、为大多数人这一新的历史高度。武侠,不再只是武把式、游侠儿,而是有武德之人行有侠义之事。武侠精神也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中华民族精神的重要组成部分。他笔下最杰出的英雄人物都是深明大义,自觉地在为百姓、为民族、为大多数人利益而奋斗,乃至献出自己生命的人物形象。他们身上正体现出了中华民族的一种最高的人生价值观,也是金庸对武侠精神的一种新的提升。
武侠小说总有一个固定的模式,故事中的主人公都有一个故事动机引发剧情的发展,或者是为了报仇雪恨,或者是为了争夺武林盟主,或是为了一部绝世武功秘笈。笔者通过对金庸武侠小说的文本阅读,发现其中一个普遍性的意义模式,即几乎所有故事的动机都是主人公的“身世之谜”。这个身世之谜由混乱或邪恶的血缘关系造成,注定人物出入江湖的命运。叙事深层如此关心血缘注定的身世问题。在金庸的许多小说里,我们都注意到所谓“身世不明”的英雄。《天龙八部》开篇,这类英雄就又出现了。首先是段誉,其后是乔峰,最后是虚竹。段誉的江湖之行使他陷入难以自拔的乱伦恐惧之中。母亲刀白凤临终时揭出他的身世之谜:他的父亲并不是段正淳,而是时下“四恶之首”段延庆。随之乱伦的恐怖消失了,但邪恶身世的负罪感,却使他更加痛苦不堪。他社会关系上的父亲(养父)段正淳与生母双双死去,生父段延庆竟是“恶贯满盈”的江湖歹徒。他的生命来源是罪恶的,生父邪恶,生母与生父之间的复仇关系产生了他,也是邪恶的。缘起业报,一切尽由身世中来。身世就是命运,身世之谜又造成英雄们的悲剧命运。《天龙八部》中,段誉还不能算是最有英雄气质的人。他真诚、勇敢,但缺乏对命运的自觉。真大英雄者当推乔峰。而乔峰命运中的一切,也是由身世之谜造成的,只是他在个人的努力中,表现出更多的主体自觉性来。在这一点上,他很像俄狄甫斯类的英雄,对真实的追求把自己逼到毁灭的边缘。他无法相信,但种种事实都证明他是与大宋汉人有世仇的异族后代——契丹人。于是灾难降临,恩转化为仇,爱转化为恨,他自愿放弃了丐帮帮主的地位,无尽的误会与冤枉接二连三地降临到这位无所归依的流浪英雄头上。身世之谜揭开,血缘“罪恶”再次成为英雄命运的注定性因素。
《天龙八部》中社会因素与血亲的自然因素之间的矛盾,集中体现在英雄们的养父与生父之间的关系结构中。健康的存在秩序中,生父与养父应该是同一的,否则,不仅生命的本质有问题,存在的状况亦是令人痛苦的。小说中的情节一再暗示这一点。段誉的生父与养父不仅不是同一人,而且互为仇人。段正淳后来与他众多的情人同归于尽,了却了他的孽缘,段誉就只有一个时刻迫害他的邪恶生父了。乔峰的养父母乔三槐夫妇被谋杀,而他误以为坠崖而死的生父萧远山却侥幸生还,藏身少林寺中,这个谜直到最后才揭开。
至于那位从小即在少林寺出家的痴僧虚竹,一直以为自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而他父亲就在他身边,竟是那位德高望重、宝相庄严的少林寺方丈玄慈大师,他的母亲则是号称“无恶不作”的第二恶人叶二娘。高僧大德身犯淫戒,为恶不赦;叶二娘日杀一婴,更是天理难容。虚竹,又是一个生于邪恶的孽子。玄慈引咎自杀,叶二娘随去,虚竹的身世之谜一旦解开,他又成了真正的孤儿。总也摆脱不掉身世之谜,不是罪恶,就是倒错。
武侠小说是幻想衍生的。从创作与作品角度看,人物无端而出,事件随意而生,情节经常显得散漫,英雄志,儿女情,奇缘异遇,随心任意,有庞大规模,也会杂乱。从读者阅读角度看,通常的情况是,你从故事的任何一段读起,意义都是明确的,相对独立完整的,然而通篇读完,又有不知所云的感觉。《天龙八部》中围绕着三位英雄命运反复出现在作品中的身世之谜的母题。实际上这个母题的普遍意义还不仅限于这三位主人公,次要人物如慕容公子、钟灵、木婉清、王语嫣、阿朱、阿紫,或多或少在某一阶段都陷入身世之谜的困扰之中。它是整部作品叙述的深层结构,从散乱的幻想经验世界中暗示出某种深刻的寓意。身世之谜使人的存在陷入混乱,这种混乱是彻底的,社会存在的基本单元家庭被破坏了,父不父、子不子;个人与国家民族的关系也破坏了,人无法安身立命。乔峰的身世使他无法继续生存在汉人世界,它的教养又使他无法进入契丹人的生活。段誉除了情痴外根本没有大理段氏的“正统承传”,流落中原,无所事事。虚竹身为汉家僧侣,却被招为西夏驸马。每位英雄的所在都不是他应有的存在。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存在秩序失去了一致性意义,因为根源性、本质性的血缘关系是邪恶的,存在的环境就不可避免要出现混乱,无人不冤,有情皆孽。普遍程度上的身世邪恶或混乱导致存在秩序的混乱,而乱世出英雄——这就是《天龙八部》幻想世界中暗隐的道理。
身世之谜揭出,原来掩盖在虚假的秩序之中的世道乱了,英雄在痛苦与灾难中诞生,力图以个人的力量寻找存在的意义,重建秩序。段誉的挚爱,虚竹的宽容,乔峰的正义,都是英雄作为。个人身世之谜不仅是个人的灾难,也是整个家族、整个国家的灾难,段誉的身世牵涉到大理国政,乔峰于万马军中胁迫辽王誓不犯宋境,并以死相报,也关涉到民族存亡的大事。身孽,家破,国乱,孝不就,忠不成,仇杀遍野,苍海横流,力挽狂澜者,方显出英雄本色。灾难缘起,在于身世之谜,英雄的人格不仅体现在忍受灾难,还在于一种抗拒命运的悲剧性努力上,他们力图在残破混乱中重新建立秩序,找到新的存在根基。乔峰、段誉、虚竹结为异姓兄弟,挚情真性,尽消前仇。如果说旧的血缘秩序已经败坏了,那么建立在非血缘关系上的,纯粹社会化的关系是否能够成为摆脱痛苦、重建秩序的超越之路?“异姓”是非血缘性的,“异姓兄弟”意味着一种超越血缘关系的新秩序、新和谐。于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英雄使命就集中表现在秩序与价值的重建上。如果所有的自然初因(血缘身世)都是邪恶的,导致仇杀的,冤怨相报,了无尽头,那么理想的社会关系秩序“异姓兄弟”将昭示出拯救的希望。
大侠成为一种价值的象征。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是文化英雄。他们都体验到生存内在的困境,自觉或不自觉地探索存在的意义,肩负起民族精神。从某一段情节、某一个事件上看,他们或者是一种宗教的、哲学的、阶级的、意识形态的化身;但从普遍的内在隐喻意义上看,他们都是整体性的文化价值与集体心灵的代表。他们的故事归根到底都是同一个故事。金庸所有的武侠小说都是以人物为核心的英雄传奇,而这些英雄展示在故事中的命运,都可以找到一个共同的终极原因——身世之谜。
《天龙八部》中的意义模式在金庸的其它小说中不断重现。“射雕”三部曲中所有的主人公出入江湖,最初的动机都可追溯到身世之缘。郭靖、杨康、杨过、张无忌,不是父死,就是父母双亡,凝结在身世上的冤仇或误会构成他们武侠生涯的决定性因素。《雪山飞狐》、《飞狐外传》中的胡一刀、胡斐,也是因为前后三代人身世上的秘密蹈入无尽的江湖是非与仇杀之中。百年结仇,冤冤相报,而对胡苗范田四家三代中的每一个人,都具体表现为身世源头上的冤孽,为此他们走上江湖路,旧怨未解,新仇又生,人的命运被一种先在的血缘关系注定了。《飞狐外传》中女主人公袁紫衣的身世就更为典型,父母竟是仇人,身世的冤孽注定了她的命运;又要报凤天南的生身之恩,又要杀凤天南为母报仇。一再重复叙述的情节已不可能是偶合,它似乎在暗示我们一种解读金庸的意义符码。身世或者是个秘密,或者是个揭示出的罪恶的根源,不管是失落的身世还是被证明的邪恶身世,都是注定主人公命运的孽缘。血缘性的自然秩序一旦打破,便是混乱与悲剧的根源。《鹿鼎记》中的韦小宝不武不侠,但也不知其父为何人,他生在扬州丽春院,母亲是个妓女,很多人都可能是他父亲。《连城诀》中狄云无父有师,身世不明,而且师父的身份也存在着倒错现象。《书剑恩仇录》中于万亭只是陈家洛的义父,《白马啸西风》中李文秀父母双亡,《鸳鸳刀》中萧仪、《碧血剑》中袁承志的父亲均被杀,《笑傲江湖》中众望所归的令狐冲,一样的身世不明。对每一个人物来说,这都是他们走入江湖的直接与根本原因。
很多学者认为,中国传统文化是一种孝文化,它以家庭为本位、宗族为中枢、国家为指归,其中最基本的关系结构是建立在血缘关系上的伦理秩序。血缘关系是基于出身的谱系纽带,它将一个人将另一个人,一个个人与集体联系起来,构成一种社会整体。在中国文化传统中,这种内在的、核心性的结构因素就是血缘关系与观念,如果血缘关系陷入混乱,存在将是可怕的;如果血缘关系是一种危害存在秩序的冤孽或原罪,那么人就应该努力摆脱这种宿命因素,用自己后天的努力重建秩序。江湖是混乱的象征,侠客们由于身世命运走入江湖,试图在混乱中重建健康的伦理秩序。血缘是存在的根命所在,我们只有在血缘结构中才能理解这个世界。身世之谜的意义模式,可以作为一种普遍适用的符码解读金庸的某一部小说,也可以从某一种小说中显示的这种模式意义推导出金庸武侠世界的普遍意义。
身世之谜的母题并不足以说明其它武侠作品,梁羽生、古龙、卧龙生、温瑞安,他们的武侠小说可以处理不同的主题、不同的原型,具有不同的文化隐喻意义或伦理关怀,但他们的武侠小说在整体文化秩序中的功能及其实现这种功能的形式却是共同的。金庸小说“身世之谜”的文化隐喻只能说明意义与价值问题,说明的范围也有限于金庸的作品;而从对金庸作品的解读所发现的幻想的现实意义,却能印证武侠小说运作的基本原则,因为所有的武侠小说在幻想这一点上是共同的。
武侠小说通过幻想把纯粹虚构的故事与现实的文化精神关联起来,不同作家的创作成就有大小,读者有多少,作品的文化蕴涵亦有深浅,但其中幻想的现实意义,文化寓言与补偿功能,故事类型的程序化传播以及这种传播在华人圈内起到的文化认同作用,是普遍共同的,不仅限于金庸一人或一部小说。金庸用他所有的小说讲叙一个基本意义模式相同的故事,而许多武侠小说,新的、旧的、港台的、大陆的、梁羽生的、古龙的,叙述的情节也经常重复,诸如比武论剑,夺宝争霸,别离的爱侣,聚会的冤憎。一边是作品不断重复的程序化故事,一边是无数大众不厌其烦、如痴如醉的阅读。我们不能指责如此多的同胞都精神空虚,不能妄想把高度抽象化的哲理与人生观灌输到大众的头脑里,使他们像机器一样一丝不苟地活着。于是,自然而然,金庸和以他为代表的武侠小说在当今华人世界拥有了那么广泛的读者,而每个读者都以个人的形式——阅读来参与这个属于全体华人的民族精神仪式。
在金庸的武侠小说中,我们完全可以读出金庸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可以看出金庸自己对武侠世界以及对其中所隐含的中国传统文化进行的剖析、传承、重塑、弘扬、批判、反思和质疑……而小说中所描写的性格各异的人物、林林总总的琐事、所反映的复杂纷乱的社会、绚丽繁华的世情、所展示的山光水色、风俗人文、奇幻武功,则把读者带入了一个亦真亦幻的世界之中。而这些耳熟能详的事情,那些血雨腥风的斗争,都不过是现实社会大环境中日常生活的种种剪影或幻影罢了。这一点也成为金庸武侠小说吸引读者的因素之一。“如在目前,如临其境”。主人翁?参与者?旁观者?读者一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读来定是酣畅淋漓之至哉!
值得一提的是,金庸在继承传统武侠小说的创作方法和表现手法的基础上,大胆而新奇地进行了创造性思维,金庸把想象发挥至极致,为广大读者描绘出一个色彩斑斓、充满神秘、奇幻色彩、引人入胜、亦真亦幻的武侠世界来。我们从中也不难看出作者除谋篇布局之外,在构建理想家园时所耗费的精力和心血。尤其是在对于武功和武功招式的着力描写和尽力刻画上,金庸之成就无人能及。对此,金庸笔下人物的奇招妙诀更能证明这一点。如洪七公之降龙十八掌、张无忌之九阳神功和乾坤大挪移功法、小龙女之玉女剑法、杨过之黯然销魂掌等等不胜枚举。有人曾经指出:“武功既是种艺术,关于武功使用和描写也就更应是一种艺术了。新派武侠小说打斗场面的描写,不拘泥于一招一式的真实可信,而是凭借想象自创功法,于惊险外更追求画面的‘色彩与构图’,于奇绝处更显示人格的高大与完美。可能不大可信,可‘好看’而且有‘味道’——居然于打斗中显出中国文化精神.”这样的评论可谓道出了金庸的“武侠秘诀”——好看与味道并重,而侠士们的武功则正是其文化修养和人格精神的体现。
有人说,金庸是六十年代最优秀的“武林盟主”。其实,金庸的武侠小说写作始学于梁羽生。他善于借助曲折动人的“大众化”故事框架,来表现惩恶扬善的主题和大侠创造历史的新古典主义思想,在浪漫武侠之外,金庸自己创造性地使其小说中往往又含有某些象征、寓意。这一点也是符合中华民族含蓄内敛的民族精神的。正如金庸自己在接受某专栏访问时所说:“侠小说本身就是娱乐性的东西,但是我希望它多少有些人生哲理或个人的思想,通过小说可以表现一些自己对社会的看法。”一点与胡适所说的文学作品“有我”“有人”要求是完全符合的。在金庸众多的武侠小说中,象征寓意性作品写得最为成功的要算是《笑傲江湖》了。小说通过江湖上五岳剑派与魔教日月神教的武功较量,以及五岳剑派内部的权力斗争,象征性地概括并影射了中国历史上的种种争斗。一句“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仅成为电影中的经典对白,也是现实生活中政治斗争的真实写照。社会这个大环境就是最大的江湖。人,生存于社会中,如何全身而退?只能激流勇进。不然,也得做到明哲保身。“在江湖,身不由己”仅仅是武林人士的无奈,也是我们生活于钢筋水泥丛林中的现代人发出的一声叹息……
金庸小说的象征性、寓意性是其作品的一大特色。这些与金庸小说中折射或透露出的文化色彩与人文气息有着密切的联系。金庸小说中包含了传统文化的丰富底蕴和中华民族的深刻精神。这成为金庸武侠小说中最震撼心灵,最发人深省的精神内核。金庸在其小说创作中,有着既是作者又是学者的双重身份的优势。这就使作者自身在文、史、哲、儒、释、道、诗、词、书、画、乐、棋等诸多方面的修养和才识能够从笔尖源源不断地注入作品,使文化色彩充溢于字里行间。“俗之中有大雅,大雅之中有大俗”寓雅于俗,雅俗并重,是金庸作品能够成为雅俗共赏的大众经典作品的决定性因素。
值得说说的,是金庸小说在与传统文化相契合时,也不忘呼唤着人文精神。金庸通过武侠世界的打打杀杀,阴谋诡计,血雨腥风来唤醒群众,观照人性,倡导和平,以战反战,以杀反杀,充溢着浓郁的人文主义气息。他试图通过武侠之武力、武功、武艺、武技、武术、武德来展现民族精神,来传承和弘扬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精华。同时,这也是金庸在文学创作中有意形成的创作意图和刻意追求的创作主题所在。著名制片人张纪中在一次接受采访时说:“我认为金庸的小说是武侠小说中最好的。他的作品流露出一种英雄主义情怀。我说过,一个人执著、感动、流泪的时候,就有英雄主义情怀。金庸的小说中全部是布衣英雄,像杨过、令狐冲、郭靖……这些人物能感染我,跟我是契合的。”武侠小说本质上是带有浓厚的个人英雄主义色彩。著名金学家倪匡称其“个体的形象越是突出,就越能接受。”我认为,这种个人英雄主义的突出表现正是作家在文学创作中,对人性和民生的一种人性关怀。从接受论的角度上来讲,这也正契合了民众渴望救赎的心理,更容易被读者接受和认同。因此,武侠小说也更容易受到读者的青睐和喜爱。而金庸的武侠小说之所以能够在文学史上取得相当的地位,从内容上来看,最根本的原因在于:它能在充沛的现代意识的融汇交合之中,对传统文化进行苦心孤诣的梳理与整合,同时也暗含了我们民族重塑文化本体的百年企盼。就这一点而言,金庸的武侠作品与流俗从众、博人一笑的庸俗武侠小说是截然不同的。
与梁羽生固守传统进行小说创作相对,金庸的创作道路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他很快从传统意义上的儒之侠——郭靖,道之侠——令狐冲,佛之侠——石破天,渐渐走向了非侠甚至反侠——韦小宝。其小说的创作主题也离国家民族之本位愈来愈远,而离人性、人生的意旨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深。金庸的武侠世界中,传递着中国特有的武侠精神,承载着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从艺术上讲,金庸小说重视人物形象的塑造,强调情感要素的介入,几乎接近于中西合璧的社会人情小说。在创作手法的运用中,金庸作品又熔历史与诗情与一炉,既继承了我国古典小说的写实传统,又能圆熟地运用西方的心理描写。语言艺术上老练圆润,构思布局上博大精深,堪称武侠小说的典范。因此,金庸武侠小说本身就具备了引人入胜的丰富的可看性、娱乐性等外部因素,再加上作品内部反映折射出的武侠精神、人文气息,就更加增添了作品之精神性、内质性的一面,也是金庸武侠小说中最为核心的地方。同时,这也成为了金庸作品的意义和价值所在。
现今社会中,所谓的人生哲学,流行于当世。而所有的人生哲学不外乎只是“世”“世”种种衍生物。武侠精神中,从头至尾都贯穿着隐逸的思想。侠士们并不是哪儿有热闹就往哪儿跑,也不是天天只梦想着“南捷径”所谓“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是他们隐逸的最高境界。这是由于“世”“世”有更多的现实性和可行性。因为武侠精神在历史上始终不是思想文化的主流,也不为正统所接受。它深厚的生存意义只能够成为百姓心中神圣天道、正义良心的永远保护神。因为权力的倾轧、政治的腐败,使社会现实环境无法从根本上保证天理昭彰,正义永存。而武侠精神恰恰是对社会现实的一种警示和补充。以天下为己任的郭靖、萧峰选择了在现实中头破血流后“身成仁、舍生取义”而陈家洛、袁承志、张无忌则选择了在功成之后就飘然引退。 “世”“世”为了不同的人生选择。作品中人物的急流勇退,与金庸本人的功成名就之后封笔引退又有着某种昭示,一个是虚拟世界,一个是现实世界,进退之间,方显英雄本色。这种隐退,让金庸的小说攀到了最理想的境界,也让金庸的艺术成就攀到了最理想的境界。
总之,“金庸现象”一社会现实的实质就是武侠精神经过岁月洗礼后的一次展现和新生,是人文精神渴望回归的呼声和企盼。西谚有云:“物主让人直立行走,仿佛就是为了让人仰望。”是西方的哲学。但仰望人性,回归自然,却是全人类共同的心愿,也是文学作品中最能打动人心之处。金庸的武侠小说最为成功的地方也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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