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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小說手腕上有晶元

發布時間: 2024-08-06 19:48:47

A. 求一篇小說(1000字左右)和一篇科幻作文(800字左右)

期中,同學們要注意安全,認真完成作業,還有,開學時,帶來家長通知書……」天哪,次次都這樣,台詞都沒有變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放假了》的歌詞:「……同學們都心不在焉/開著小差/數著時間……」再看看手錶、掛鍾的指針似乎凝固了,真急人。
「好了,就這樣,放假了!」「歐!」哈,熬到終點了!抓起書包,箭似的飛出校園,管他什麼假期作業,什麼期末測試成績,這一刻都被拋到九霄雲外了。自行車疾弛著,駕駛他的人發泄著心裡的狂喜。突然,腦子里閃過一個想法,放假除了代表大膽放肆的玩,還代表著什麼呢?
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把書包一扔,往沙發上一坐,便變得自由自在,失去了以往的平靜,好像變成了另一個我。忽然,老媽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看老媽張口要說話,我便搶先一步:「先寫好假期計劃。」「你怎麼知道?」老媽有些迷茫。「這是您每年必說的內容,我都快背熟了。看,假期作業計劃表、作息時間表,寫好了。」老媽審視了一遍,放心得給我貼在了書桌上。
我在家還算聽話,干什麼事都嚴格按計劃來辦,只有晚上才有真正的自由時間,上上網、看看電視這都可以了。登陸QQ,再線的人寥寥無幾,真不知道這些人幹嘛去了。哎!終於有了個人,是我以前的同學。我問他:「假期過的好嗎?」她發了個苦臉過來說:「好是假的,我是偷著上網的,作業堆成山,老爸老媽逼我學書法、練琴,干這干那,煩死了……。對不起,我老爸來了,我下了。」我盯著這些灰灰的頭像,心留不禁一顫,這假期到底代表什麼呢?
想想我的父母,除了作業之外,並不強迫我做什麼,老爸說過:「假期是用來放鬆的,而不是用來下苦功夫的,假期太累,並沒有好處。」我是老爸永恆的支持者,所以我的假期一直都是彩色的。假期以來,我常接到同學的電話,說起放假後的事,往往是一肚子苦水。這真的不能不讓我想,現在的假期是不是像那QQ頭像一樣,是灰的呢?
越來越繁重的作業,老師和家長的期望帶來了小山似的練習題,而放假的快樂只有在夢中才能找得到。說這樣的假期是充實卻有些空曠,是輕松又那麼的忙碌。
有一次,夢中的我,曾和同學們一起對著天空喊出:「放假了!」那「放假了」究竟代表著什麼?它代表著一時的歡樂和數不盡的繁重,我們可能都是些可憐的孩子!

B. 原振俠的科幻小說《無間地獄》中,柳絮到後來怎麼樣了啊

呵呵~給你找了第八部啦!慢慢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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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間地獄--第八部 柳絮是一顆活的核子炸彈

第八部 柳絮是一顆活的核子炸彈

到了時間,曹金福叫醒了柳絮——也不知她有沒有睡過,只見她雙眼紅腫,顯然狠狠地哭了一場,原振俠在她的秀發上輕撫了一下,水葒撅了撅嘴,表示不屑。

上了康維派來的飛機之後,水葒索性到了駕駛艙,和正副駕駛有說有笑,把康維派來的兩個小夥子樂得真的飛上了天,而柳絮卻十分沉靜,只是不能抬起頭來,像是在尋求他人的幫助,每當這時,曹金福仍然不免會把他的大手,去輕拍柳絮。

等到快到目的地時,才聽到康維的聲音,他一面笑,一面道:「可知道飛機能直接降落在我的屋子之前?」

原振俠笑罵:「你快成為地球上的霸王了!」

康維笑:「才不是,垂直升降的原理,是向英國的鷂式機學的——用一項小技術,向他們交換來的,總得掩人耳目,是不是?」

原振俠咳嗽了一聲,康維又道:「鷹的那個小女孩,十分有趣,是不是?」

水葒在駕駛艙中探出頭來,大叫:「給人欺負死了!」

康維也大聲:「聽說你不去欺負人,人家就額手稱慶,是不是?」

通訊在哈哈大笑聲中結束。

柳絮過了一會,才問:「外星人?」

原振俠極肯定地回答:「不是!」

原振俠並不打算把康維的真正身分說出來,康維是宇宙中一種新形式的生命,這種新生命,比原來的,不論是哪一個星球上,由生物演變而成的生命,進步了不知多少,簡直無法比較!

飛機果然在巨宅之前,垂直降落,立刻就看到一個滿面虯髯,身形高大的英偉男人,站在一輛平台車上,向飛機駛來。到了飛機近前,一躍而下,這時,恰好原振俠也下了機,兩人照例熱烈擁抱,互相拍著背,原振俠笑:「想不到才分手,又見面了!」

康維熱情洋溢:「這才好!誰是需要我保護的。放心,在我這里,美蘇聯軍,都攻不進來!」

柳絮已經款款向前走來,康維一看到柳絮,就陡然呆了一呆,連連眨眼,在他眨眼的時候,他的眼中,有一種異樣的光芒閃耀,但由於這時,正當夕陽西斜,陽光燦爛,所以並不惹人注意,只當他的目光特別神炯而已。

柳絮在康維身前站定:「是我,康維先生,我叫柳絮,是一個特別組織的一員,你是如此突出,一定知道這個組織在國際情報網中的外號是『東方太陽』!」

康維的神情更是驚訝,他一面點頭,一面伸手,向柳絮的眼前,搖晃了一下。柳絮的聲音變得很低沉:「我看不見!」

柳絮道:「我來見你的目的,是我想徹底脫離組織,徹底脫離,像現在處身於觀察地帶的海棠一樣!」

柳絮一見面,還在飛機的旁邊,就把她的目的,說了出來,這一點,頗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而康維的反應,在別人看來,還不怎樣,在原振俠看來,卻是怪異之極。

康維一面呵呵笑著:「也想變成可怕的確魚?唔,好商量,好商量……」

他說話帶著敷衍的成分,已經令原振俠感到奇怪,而他更回過頭來,向原振俠作了個十分古怪的鬼臉,表示他不相信柳絮的話!

這一點,真令原振俠驚訝不止了!他想開口問,康維又道:「這一位是鷹的小妹妹?」

水葒十分堅決:「如果她到觀察地帶去,我也去!」

康維笑著,忽然大呼小叫起來:「哈,你身上帶的東西真不少,小心點,別摔一跤,有幾樣東西爆炸起來,你會連一小片都不剩下!」

水葒賭氣:「這才是徹底脫離組織!」

康維吐了吐舌頭:「好大的脾氣!」

然後,他和曹金福握手,帶著各人,走進他的臣宅。

在向前走去的時候,他向原振俠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和他走在一起,所以,是康維和原振俠走在前面,曹金福扶著柳絮隨後,水葒走在最後面。

康維和原振俠,在自空地進入臣宅的一段過程中,康維先是向原振俠揚了揚眉,現出了十分疑惑的神情,又同身後的柳絮指了指。原振俠笑,低聲道:「慢慢和你詳細說,太長的故事!」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柳絮應聲道:「是在說我的故事!」

康維忽然揚起拳來,作勢要打原振俠,原振俠不禁莫名其妙,睜大了眼,不知自己做了什麼錯事,惹惱了康維。在更後面的水葒,一看到了這種情形,身形一閃,到了康維的身邊,先向柳絮指了一下,又作了幾個手勢,一副詢問的神情,康維居然連連點頭。

原振俠也不知他們在鬧什麼鬼!

一進了巨宅,單是那個大聽堂,已令得水葒和曹金福,大呼小叫,贊聲不絕,康維帶著各人,向前走,進入了升降機,又經過了一條相當長的走廊,才進入了一間陳設十分古典的房間之中。

原振俠心中奇怪,不明白何以康維要大費周章,特別在這個房間,招待客人。進入了房間之後,康維請各人坐好,水葒坐不定,四面走動,康維斟了幾杯酒,遞給每人一杯。

在他遞酒給柳絮的時候,沉聲道:「要到觀察地帶去,必須有受過嚴格訓練的體魄——來,大家乾杯!」

他的話說到一半,忽然要大家乾杯,當然每一個人,都十分自然地舉起杯來——那是一種只有指尖大小的小杯子,杯中的酒又香甜可口,人人都一口把酒喝光,真正做到了「乾杯」。

柳絮喝了酒之後,仰頭問著康維:「我曾經受過——」。

她的一句話才講了這幾個字,突然之間,身子一軟,就歪倒在沙發上,昏了過去。

康維的動作快絕,一步跨過,伸手在柳絮所坐的沙發上按了一按,沙發背向後倒下,柳絮便變得仰躺在沙發上,康維再把她雙腳也搬上沙發,只聽得「卡」、「卡」連聲,那沙發上彈出許多環來,把柳絮的手腕、足踝、頸部,全都扣住!

這一切變化,當真是突然之極,而且,快速無比,看得各人,目瞪口呆!

直到康維已成功地把柳絮扣在沙發之上,曹金福才在水葒和原振快的驚呼聲中,大叫一聲,一躍而起,掄起老大的拳頭,同康維一拳打來!

他那一拳,雖然虎虎生風,可是康維伸手一推,就把他推得直跌向一張沙發,同時,康維向原振俠道:「原,怎麼帶了一個炸彈來?」

康維的這一句話,不但令得原振俠,而且令水葒也莫名其妙,康維指著柳絮,又向再度彈起來的曹金福喝:「乖乖坐著,聽我逐步說!」

當時的情形,十分混亂,曹金福在大聲呼喝,原振俠和水葒又在追問,康維來回踱了幾步,想是問題十分復雜,連他也不知自何說起。

但是,當他伸手一指,牆上的一幅畫移開,現出了一幅螢光屏之後,各人都靜了下來。

康維的聲音十分權威:「先看她的頭部!」

當他這樣說的時候,他的視線,盯著柳絮的頭部,原振俠知道,康維的雙眼在起「X光」的作用,螢屏上,也現出了柳絮頭部的透視圖。

康維吸了一口氣,指著螢屏:「看到大腦和小腦之間的那一片陰影沒有?」

鎊人都點頭,原振俠駭然:「那是什麼,看來是植入的……什麼東西?」

康維點頭:「這是一種生物電腦的組件,這個組件會不斷地發出一種訊號,影響人腦的活動,使人腦依照組件的想法,或者說,依照組件的命令行事。所以,這個人的思想行為,都受這個生物電腦組件的控制!」

一番話說得各人都遍體生寒,康維又道:「植入的手術不算成功,隔斷了她的視覺神經——」

曹金福叫了起來:「所以她變盲了!」

原振俠發出了一下憤怒的呻吟聲:柳絮竟告訴他是自己弄盲自己的!

康維又道:「我可以知道那組件給她的訊號是什麼!」

這時,螢屏上情形一變,是許多靜止的綠色線條,和一條十分有規律跳動的線條。

康維吸了一口氣:「我剛才混入她酒中的麻醉葯,強烈無比,她的腦部,都幾乎停止活動,只有組件的訊號,還在不斷發出來!嗯……試試還原這訊號,看究竟在下達一些什麼命令?」

在他說話期間,螢屏上線條大亂,又閃耀著許多文字,約過了半分鍾,才陡然現出了由七八種文字組成的句子。

在螢屏上現出來的句子是:「忠於組織,只要是組織交下來的任務,不論採取什麼方法,都要完成。忠於組織,完成任務,忠於組織,完成任務,忠於組織……」

水葒在這時候,大叫一聲:「原醫生!曹大哥!」

那正是她堅持的:柳絮一定會完成任務,不會背叛組織,這是核心人物肯定的事!到這時,她自然對那一番對話的內容。再明白不過了!

柳絮確然與眾不同,她經過生物電腦植入的手術,絕對效忠組織,不管怎樣都會完成任務!像現在,她會用盡最後半分力量。把海棠找出來,拘回去,她自己才是無間地獄之中,最忠心不貳,永不背叛的阿傍羅剎!

在生物電腦組件所發出的訓練下,她會不顧一切,勇往直前,用各種手段——在使用各種手段的過程之中,毫無道德標准可言,因為那不是她自己的意志,只是組件的意志!

海棠常說的「人形工具」是象徵式的,而柳絮卻是真正的人形工具!

這種可怕的情形,真叫人不寒而慄,怕也只能在地獄中才產生!

康維的宏亮聲音又響起:「再來看看她整個人的危險性,看她臂骨和腿骨!」

這時,螢屏上又現出了X光透視圖來,看到的是雙臂、雙腿,原振俠是醫生,自然立時看出了毛病來,失聲道:「腿骨經過截斷和駁接……取去了一段,換上去的……是什麼?」

康維沉聲道:「我相信是超微型的核子武器!原,這個人爆炸起來,可以毀滅一座小型城市了!」

原振俠雙手抱住了頭,坐了下來,曹金福目瞪口呆,水葒團團亂轉,實在太驚人了,隨便怎麼設想柳絮極度危險,也想不到她是一顆活的核子炸彈!

康維的觀感卻和各人不一樣,他看來極興奮:「在地球上,除了我之外,她大概是最奇特的一個人了,把她交給我來處理,怎麼樣?」

原振俠道:「自然再好不過,可是你知道她的背景,她是——」

康維道:「我知道——我會先改變她腦中的生物電腦組件發出的訊號!」

原振俠、曹金福和水葒三人都大驚:「改變成什麼?」

康維仰起了頭,「呵呵」大笑:「這就是我的秘密了,你們慢去猜吧!」

全文完

C. 求一個魔幻小說的名字

美國著名科幻奇幻大師羅傑·澤拉茲尼的《科魔大戰》
羅傑·澤拉茲尼(1937~1995),美國著名科幻奇幻大師,與厄修拉·勒古恩等人在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發起科幻改革,並率先倡導科幻小說寫作要從心理學、社會學和語言學三方面考慮,由此打破了太空冒險科幻一統天下的局面,被譽為「新浪潮」的旗手。澤拉茲尼是極其罕見的在科幻、奇幻兩大創作領域均達到巔峰狀態的作家。在他的代表作品中,他創造性地將科幻、奇幻元素融為一體。科幻作品有奇幻的瑰麗恣肆,奇幻作品有科幻的嚴謹設定。因此,他被視為「他那個時代最偉大的科幻奇幻作家」,在三十幾年創作生涯中,共摘取六一次雨果獎、兩次星雲獎。
根據宇宙古老的平衡法則。一個科學的世界產生之後,必然伴隨著另一個相對的魔法世界,二者針鋒相對,勢同水火。

魔法世界中的龍多威君王戴特·奠爾遜想調和科學與魔法,使二者能夠並存。卻給魔法世界帶來了災難。最後被另一個魔法師摩爾殺死。他的遺嬰波爾被送到科學世界中,以此消除他與生俱來的法力。這個世界的嬰兒馬克則被帶回魔法世界。於是。兩個嬰兒分別在自己不適應的世界中長大。
馬克在魔法世界嘗試的發明創造使這個世界面臨滅頂之災,惟一的救星就是身處科學世界的波爾。兩個分屬不同世界的年輕人相遇了。這是一場科學和磨法的決斗……

D. 大概2000年左右看過的科幻小說,一外星人在地球上用手腕上戴的東西聯

最終和幾個反抗組織的夥伴們一起用酒精破壞了外星人的循環系統。 你們要是找到了這本書務必告訴我一下啊。主角是一個少年同求這本書啊,解放了人類,人生第一次讀小說呢,在戴上頭盔之前被反抗組織用一個假的頭盔解救,讓地球人徹底失去反抗精神,經歷一系列事情後認識到了外星人對人類的危害,也是小學時候看過的。講的是地球人成年後都會被外星人強制帶上可以奴役大腦的頭盔,然後被帶到外星人城堡中伺候一個外星主人

E. 尋求一科幻小說名

是《烈空》,他們開的車叫野三,他救的人是羅素,唯一的空戰王
求採納,這么多天整本書我都看完了,快關注啊
第一章你看下
烈空 第一章 瘋子司機

繁華的城市,灰白色的樓宇林立在這片熙攘的土地上,四周形態各異的磁力車,如同游魚游弋在這鋼鐵澆注的「珊瑚」之中,繁忙而擁擠。
在這一串串的車流之中,有一輛磁力車顯得額外顯眼,破舊是這輛車最為顯著的特徵,坑坑窪窪的車身上,粒子漆已經脫落,讓人很難辨認它本來的顏色,轟鳴的引擎,彷彿是野獸臨死前的嚎叫,淡淡的白煙,時不時從車身的裂口中滲出,遠遠看去,簡直慘不忍睹。
現在,它正如同一條傷痕累累的泥鰍,在擁擠的三層車道中來回穿梭,時而靈活的超車,時而又佯裝無辜的安靜下來,擺出一幅楚楚可憐的姿態。
嘎吱。
這輛在人眼中十分討厭的破車終於靜靜的停在了一座豪華賓館門前,駕駛室中一位身材消瘦,臉色蒼白的少年,順勢將身子懶散的靠在盡是窟窿的座椅上,整個人顯得十分疲倦,深凹的眼窩,還有手上那與他年齡極不相稱的老繭,無不昭示著他生活的艱辛,可他的目光卻與這輛車一樣,看似狼狽,但卻流露出一種怪異的東西,讓人難以捉摸。
他叫袁野,是一名……多職業者,說白了就是一個人干好幾份工作的那種。此刻,他正將目光對准那豪華賓館的門口,彷彿在等待著什麼。並隨手將一家服務公司的標記擺在了車頂。
不多時,賓館的門口走出一名相貌冷峻的男子,看樣子只有二十七八歲左右,身著一身筆挺的軍裝,更是將他襯托得神采奕奕,唯一與他不相稱的,就是他那凌亂的頭發和淡淡的鬍子茬,顯然並沒有來得及梳洗就跑出來了,此刻,他正焦急地環顧四周,彷彿是在找什麼。
很快他就將目標對准得了袁野這輛破車上,眉頭不由得一緊,接著快走幾步來到袁野身邊。
「服務公司怎麼給我派來這么一輛破車?」這男子皺著眉頭對袁野抱怨道,顯然他對這輛車非常不滿意。
「您不是要找一個膽子最大的司機嗎?我就是。」袁野看著眼前的男子說道,沒有任何錶情。
男子打量了一下這破車,車身布滿了刮痕,車前的四個感應燈只剩下一個還算完好,其模樣就如同從槍林彈雨的戰場上開回來的一般,不過能把車開成這樣,也足以證明眼前這個傢伙的膽子夠大。
「十分鍾,到馬提亞空軍基地,能做到嗎?」男子開口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這個……」袁野撓了撓頭,做出一副很猶豫的樣子:「開得太快,交通管理局的人是不會放過我的。」
啪。
男子將一沓星元拍在了袁野面前:「完成的話,這些錢就都是你的了。」
袁野再次撓了撓頭,從這里到馬提亞空軍基地足有40公里,如果想要在十分鍾內達到,最起碼要在車流密集的城市中,將車速飈到200公里/小時以上才行,他這樣盤算著,又不由得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子,他的衣著雖然表面光潔,但從衣領看去,他的內衣明顯是慌忙穿上去的,而且腮部還有一抹紅色,顯然這傢伙昨天晚上沒干好事兒。
「算,看在錢的面子上,這單我接我,上車。」袁野說著,對著副駕駛的車門踹了一腳,車門帶著支離破碎的聲音緩緩打開。
事到如今,男子也顧不上許多了,將手上的航空背包往車里一扔,接著整個人也鑽了進去。
「這車,沒什麼問題吧?」男子在車廂內打量了一番,殘破的座椅,老舊的儀表盤,甚至還有密密麻麻的排線裸露在外。
「不出意外的話就沒事。」
袁野的回答讓男子滿頭黑線,這不是費話嗎?不過事到如今,他已經騎虎難下,只能聽之任之,如果不能在十分鍾之內趕到的話,他的戰機將無法准時起飛,到時候所帶來的後果可是非常嚴重的。
其實他原本是想叫軍方直升機的,可這樣一來,他昨夜的糜爛生活也將被暴露,那樣的話,長官的唾沫星子還不把他淹死?而且事到如今,直升機也未必能趕趟。
「坐穩了嗎?」袁野不咸不淡的問了一句。
「呃……」男子按了幾下座椅旁的安全固定裝置,結果沒有一絲反應,不由得有些啞言。
「應該這樣。」袁野伸出手,重重的在男子座椅的靠背上拍了幾下。
嘀。
一聲脆響,座椅上的磁力線啟動,男子的身體也被固定在了座椅之上。
「這…」男子微微一愣,心下不由得看了看面無表情的袁野,就這么一輛破車,能按時到達嗎?恍然間,男子有了一種上賊船的感覺。
袁野沒有顧及男子的表情,隨手將服務公司的標志拿了下來,然後發動引擎。
隨著磁力車再次懸浮起來,袁野前推引擎加力器,轉動方向盤,整輛磁力車伴隨著引擎的呼嘯,殺進了川流不息的街道之中。
如果把剛才這輛破車比作兔子,那麼現在這輛磁力車已經變成了不擇不扣的野獸,只見這輛破車在車流之中輾轉騰挪,車速不減反增,碰上狹窄之處,車身甚至能立著就穿了過去。
一些心理承受能力不足的司機,看到這樣的野獸從身邊疾馳擦過,不由得便是一身冷汗,接著小心翼翼將磁力車聽到路邊,跳腳咒罵,不過,這時那兩破車早就沒影了。
坐在副駕駛上的男子,看著儀表盤的速度顯示已經到頭,而車依然在不停加速。
他不由得打量了袁野一眼,長相還可以,不過不懂修飾,看上去有些邋遢,他的駕駛技術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但手速卻超級快,反應速度也超高,而且膽子特別大,無論什麼樣的縫隙都敢鑽,轉彎的時候車速也絲毫不減。
這完全是一種亡命徒駕車方法,可即便這樣,每一次遇到險情,他都能化險為夷。
如果他要是成為飛行員的話……男子很快有了這樣的假設,不過他很快就否決,這個傢伙的膽子太大了,如果在空戰中,這個傢伙絕對是第一個死的那種。
他深深地記得,他們中隊就有一個這樣的瘋子,駕駛戰機從來就是以瘋狂、不怕死著稱,無論在什麼樣的環境中,什麼樣的動作都敢做,每每遇到戰斗,他都會沖到最前面,終於有一次,那個瘋子的戰機稀里糊塗撞到了對方千羽帝國的母艦上,結束自己瘋狂一生的同時,也光榮的結束了自己的飛行員生涯,戲劇性的是,為此萬維聯邦還給了他一個空戰英雄的稱號。
大約過了三分鍾,引擎蓋已經白煙滾滾,車廂內也有淡淡的焦味兒,顯然這破車已經到達了極限,儀表盤上顯示的速度為200公里,但實際速度遠比這快得多,兩旁的景物疾馳而過,漸漸已經連成了線狀。
「這車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男子試探性的問道,作為飛行員,他不懼怕速度,可這車……隱隱約約他已經可以聽到殘破的車身與空氣磨擦發出的「吱吱」聲,如果再快的話,這輛破車即便不爆缸,也會在半空解體。
「不出意外就沒問題。」袁野又說了一句廢話。
「前面的磁力車請注意,請你馬上停下,接受檢查。」在袁野身後,兩輛白色交管車已經急速向他靠近,而且前方的彩燈也在不停的變幻著顏色,這是等於,意在告訴前方的車輛,停車,接受檢查。
「看吧,我又被盯上了。」袁野看了男子一眼,擺出一幅很無奈的表情:「不過你放心,答應你的事,我一定會做到的,這是我的原則,做生意要講究誠信。」袁野說著,方向盤向左一拉,靈活的手指快速游弋在每一個控制面板之間。
一系列操作之後,破爛的磁力車瞬間如同滾輪一般,幾個橫滾之後,脫離了主幹道,轉入了高樓密集的鋼鐵叢林之中。
「喂!」男子有心阻止袁野這種荒謬的舉動,要知道在如此高速下,在如此密集的樓宇間穿梭式相當危險的,而且明顯著輛破車的車載雷達已經壞掉,根本無法預知前方的障礙物,判斷只能依靠肉眼。
不過,話到嘴邊他又咽了回去,他是飛行員,深知在這樣的情況做出任何讓駕駛員分心的事情都是大忌。
「你剛才想說什麼?」袁野轉過頭問道。
他這一轉不要緊,可把男子下了一大跳:「你別看我,看著前方!」現在男子也顧不上什麼禮儀了,直接將他的臉扭回到了正前方,作為軍人,他不怕死,但是死在趕時間的路上,那就太不值當了。
「看著前方!用瞳孔的轉動觀察四周的景物,還有,你的手腕太硬了,記住駕駛的最好狀態是緊而不僵,松而不懈。」無奈之下,男子只好將駕駛戰機的那一套方法,如實教給袁野,畢竟現在只要出一點紕漏,那一死可就是一對。
「緊而不僵,松而不懈。」袁野小聲嘀咕一句,彷彿是在品味這話中的含義。
「沒錯,另外還有,對於駕駛員而言,無論在何種狀態下,切記,都不要把把手肘身得筆直,這樣會大大降低手臂的靈活度。」男子又說道。

F. 生活中有哪些科技在以前的科幻小說中預言過

《小靈通漫遊未來》是通過眼明手快的小記者小靈通漫遊未來市的所見所聞,對未來作全景式的「掃描」。 有一些科學幻想已經實現,或者即將實現:
小靈通前往「未來世界」,乘的是「原子能氣墊船」。如今,氣墊船已經很普通,從上海至寧波,從深圳到珠海,每天都有「飛翔船」往返。所謂「飛翔船」,也就是氣墊船。


在《小靈通漫遊未來》中,寫及「未來市農廠」,在巨大的玻璃溫室里,工廠化生產農產品。這樣的「農廠」,如今已經有了。

當然,書中所寫的「一個月可以收一次蘋果,半個月可以收一次甘蔗,10天可以收一次白菜、菠菜,而韭菜在一個星期內就可以割一次」,還有那「紅紅的蘋果,比臉盆還大,黃澄澄的橘子像一隻只南瓜」,「切面圓圓的像張圓桌面」的西瓜……則尚需努力,才能變為現實。

G. 主角在孤兒院變異的科幻小說

雨水的《凶獸時代》
你看下是不是

第二章 無妄之災

對於將要告別高二,進入高三這個魔鬼訓練場的周立明來說,不僅僅意味著人生分水嶺的到來,更多的是一種對未來的迷茫。
或許對於許許多多的人來說,高三考不上大學,還可以復讀;對於班上的許多同學來說,大學並不是唯一的路,他們的父母,早就為他們鋪好了一條人生的道路;更有一些富二代們,他們的人生,其實從開始,就已經註定他們會富貴一生。
但身為孤兒,從小就以孤兒院為家的周立明能有上面的選擇嗎?
當然沒有……孤兒院的規定,年滿18歲之後,就必需離開孤兒院,**生活。這就意味著,周立明哪怕考上大學,如果沒有申請到助學金的話,和高考失利沒有什麼兩樣。
周立明的性格有些孤僻,孤兒的身份,從小學,初中,再到現在的高中,班裡的人全帶著有色的眼鏡來看待。
明白自己與其他人差距的周立明,幾乎沒有在學校交到過什麼朋友。孤僻帶著一點兒自卑的心理,讓他選擇了鴕鳥式的生活,每天在學校的時間,全是深埋於書本當中,這也導致了全班人的眼裡,周立明是一個非常古怪不可理喻的人。
有時候周立明總是自諷,既然自己的父母不要自己,為什麼還要將他生出來?
隨著知識的累積,對這個五光十色世界的認知,周立明自己也渴望像其他同齡人一樣,可以吃上父母每天做的飯菜,每個星期天可以在父母的陪同下,到公園、海邊去玩,住著在自己眼裡高不可攀的房子,上下學有小車接送。
然而這一切周立明卻沒有,僅存於偶爾的夢境里。
談不上對社會有什麼不滿,人生原本就不可能得到公平。
周立明唯一的朋友,就是孤兒院里的玩伴們,只有回到孤兒院的時候,才是周立明最開心的時候,只有在這里,周立明才會忘記自己的身份,享受著自己熟悉的空氣。
孤兒院的院長姓周,周立明的姓與名,都是院長幫忙取的,隨了她姓。
對於周院長,周立明還是很感激的,如果沒有她,自己恐怕初中就要早早進入到社會了,又怎麼能夠比其他人多享受幾年的學校生活?勤奮好學,是周立明給孤兒院工作人員的印象,無論做什麼,總是任勞任怨,從來沒有抱怨過什麼,是一個老實乖巧的孩子。
孤兒院距離周立明就讀的高中不算遠,加上孤兒院這些年來被領養的孤兒人數比較多,自然空出不少的房間,讓周立明不至於寄宿於學校。
周立明最喜歡的,其實就是孤兒院內一處湖泊邊的小樹林,只要有空,他都會趟在樹林邊上的草地上,望著小湖泊上一圈又一圈盪漾開來的波紋。在周立明的心目中,這一個小湖泊與小樹林,就是自己兒時不可能忘懷的記憶。
「除非考上重點大學,否則到時候申請的助學金不可能獲得批准!」
周立明趟在樹林邊的草地上,注視著湖泊上倒映出來的點點燈火。今天六一,正好是星期六,讓高中的自己也享受了一回六一兒童節,可以放下越來越繁重的學習任務,一但到了高三,星期六與星期天,恐怕要與自己絕緣了。
抬頭望著天際,點點的星光在閃爍。
突然間,周立明想起了昨天同學們討論人類將遇上的罕見隕石帶,不就是今晚會登陸太平洋區域,能夠看到熣燦的隕石帶與大氣層摩擦產生的燃燒盛宴嗎?可惜自己沒有電腦,否則今早就可以從新聞門戶站上目睹從印度洋開始的燃燒景象了。
看了看手腕上的電子表,時間指向九點,周立明似乎記得,隕石帶進入太平洋上空,就是這個時間了。
果真不久之後,星光點點的天空中,開始出現了一點橙色的亮點,眨眼的時間,這個亮點猛地擴大,像是一團燃燒著的火焰突然間砸在地面上,飛濺出無數的點點火光,照亮了整個天際。
周立明知道,這是隕石塊恐怖的飛行速度在與地球撞擊時,經過大氣層產生的摩擦力,導致了隕石塊的表層燃燒起來。
「大氣層就是地球最後一道保護層,無數的小型外星異物,連大氣層也沒有辦法突破,就會被燃燒一燼。」
從報紙上了解到,將會有多達527塊大小不一的隕石碎片出現在太平洋的上空。這將是持續三小時的一聲天空異樣景象。或許人類想要再一次目睹這一次視覺上的盛宴,專家估算至少需要上千年。所以此時有空的人們,幾乎全站在天空下,抬頭盯著天際。
這一個橙色的亮光帶出一大片燃燒著的天空,但還沒有等這一個亮點消逝,第二個橙色光點又陡然炸出來,再一次將整個天際染成燃燒的橙黃色,像是一輪出現在天空中,被薄雲所遮擋的驕陽,染出一片金黃。
一塊塊敲擊在大氣層上,摩擦摩擦燃燒的隕石碎片,像是雨點落到湖面上,盪起一圈圈的波紋,唯一不同的,就是這些波紋實際上是一圈圈燃燒的大火。超高的溫度,肆間席捲著大氣層,形成的火浪,鋪滿了天際,彷彿整個天空都在燃燒著。
「真是壯觀啊!」
周立明感嘆著,像極了雨點落到地面上,然後飛濺散開的景象,根本就沒有辦法用言語來形容,沒有親眼目睹的人,是永遠不會想像到這種壯觀的程度,到底有多麼的浩大。燃燒的天際,因為摩擦而發出來隱約能夠聽到的尖嘯聲,不斷地沖擊著人的視覺,敲擊著人的心靈,彷彿靈魂也要脫殼而出一樣。
持續不斷的隕石碎片,滾滾向著亞洲大陸沖過來。它們在今天凌晨開始在印度洋登陸,最後在九點抵達太平洋,持續三小時後,正好是一整天的時間。
天空中雖然很壯麗,但周立明看了大半個小時,就感覺到視覺上的疲憊,搖著頭說道:「可能我沒有什麼藝術上的細胞吧,像這種人類經歷上萬年也未必看到的盛況,對我的吸引力卻沒有多少。」
當周立明收回眼光的時候,誰又能夠注意到,在大氣層外,一塊拳頭大小的隕石碎片在高速撲向地球的時候,非常巧合地與一顆運行的衛星產生了一點點的碰撞。巨大的沖撞力,哪怕只是一點點,整顆衛星也被凌空打爆,在太空中化成了一團燃燒起來的火焰。
一點點的力量,足夠改變一切。
原本按著軌道沖入大氣層的小隕石碎片,卻因為這個小小的意外,而產生了一點偏離。數百公里的距離,哪怕只有一絲一毫的偏離,也會和目的地產生天與地的差別。偏離了預訂目標的小隕石碎片,經過衛星的一阻,巨大的沖擊力已經少掉了一半,在進入到大氣層中,已經不足以摩擦產生燃燒的效果。
在壯觀場面刺激下的一個個天文愛好者們,又有誰注意到這只有拳頭一樣大小,並沒有燃燒起來隕石碎片的蹤跡呢?
這小塊隕石碎片,並沒有像科學家們所推斷的一樣出現在太平洋上空,而是成一條斜線,快速地向著亞洲大陸沖過來。如同一個隱形的幽靈,無聲無悄。
「轟」地一聲巨響,小塊隕石撞擊在厚厚大理石鋪設的小道上,哪怕減弱了一半的撞擊力,依然產生著可怕的沖擊力。像是被一發炮彈擊中,這一段小道上的大理石被擊個粉碎,向著四周飛濺,形成了一個直徑一米多的大坑。
巨大的聲響,周立明僅僅是來得及轉過頭,還沒有看清楚怎麼回事,只感覺有東西砸向自己,眼前一黑,然後就是腦袋一震,劇烈的疼痛陡然刺激著神經,一股粘稠稠的液體從腦袋上流下來,延著脖子流向,染濕了衣領。
周立明瞪大著眼睛,腦袋甚至還沒有轉過彎來,意識就漸漸地模糊,然後陷入無盡的黑暗後,重重地倒回草地上……

H. 世界上第一部科幻小說是什麼

  1. (問題回答):《弗蘭肯斯坦》原是英國詩人雪萊的妻子瑪麗·雪萊在1818年創作的小說,被認為是世界第一部真正意義上的科幻小說。《弗蘭肯斯坦》的全名是《弗蘭肯斯坦--現代普羅米修斯的故事》(中譯本有《弗蘭肯斯坦》《人造人的故事》等)。

  2. (內容介紹):故事講述的是年輕的科學家弗蘭肯斯坦為追求和利用當時的生物學知識,從停屍房等處取得不同人體的器官和組織,拼合成一個人體,並利用雷電使這個人體擁有了生命。巨人雖然天性善良,嚮往美好,渴望感情,但是,由於面貌醜陋,被社會視為怪物,當作巨大的威脅,處處碰壁。他要求弗蘭肯斯坦為自己製造一個配偶,答應事成後與其雙雙遠離人間。弗最初應允了怪物,但在接近成功之時,擔心怪物種族從此危害社會,於是毀去了女性怪物。苦苦企盼的怪物瘋狂報復,殺死弗的未婚妻等幾個親人。弗發誓毀掉自己的作品,追蹤怪物一直到北極地帶,受盡折磨後病逝,而怪物亦自焚而死。

  3. (作者簡介):瑪麗·雪萊(Mary Shelley,1797-1851)出生於英國,父親是政治家兼哲學家;母親是公認最早的女權主義者,在原來的婚姻破裂後與瑪麗的父親結婚。兩人都小有名氣,並著有各種小冊子。1797年瑪麗出生,10天後母親便因病離世,這件事一直影響著瑪麗,在她的內心深處始終保留著"自己害死了母親"的念頭。後來父親再婚,瑪麗不得不與生父、繼母、繼母原來的孩子、繼母與生父的孩子等人生活在一起,家庭成分復雜,矛盾較大。直到瑪麗長大成人後遇到了雪萊,才終於獲得了與人交流感情的機會,可其時雪萊已有妻室,因此瑪麗在很長一段時間還充當了"第三者"的角色。雪萊妻子投河自殺後,瑪麗終於得以與雪萊結婚,但婚後多次流產,只成活了一個孩子。6年半之後雪萊又被淹死……瑪麗的一生充滿了不幸和恐怖,終生為死亡所纏繞,所有這些後來都被表現在她的作品當中。

I. 一部名為<雨一直下>的科幻小說,曾刊登在<科幻世界>上

雨一直下
2000 第11期 - 世界科幻

雷·布雷德伯里 曾真

雨繼續下著。這是一場猛烈的雨,一場久不停歇的雨,一場令人焦躁不安的潮潮的雨。這是一場豪雨,如抽在眼睛上的鞭子,又如齊膝涌動的暗流。這場雨淹沒了所有和雨相關的記憶。大雨滂沱,劈打在密林中,像枝剪一樣砍開了樹木,修齊了草坪,在土地上砸出了地道,又褪下了灌木叢的葉子。它將人們的手淋得像人猿皺巴巴的前掌。這場頑固而呆滯的雨從未停過。

「還有多遠啊,中尉?」

「我不知道。一英里,十英里,或許一百英里。」

「您也不肯定嗎?」

「我怎麼肯定?」

「我不喜歡這雨。只要我們知道去太陽穹廬還有多遠,我就會感到好受些。」

「離這兒還有一兩個小時的路程。」

「您真這么認為嗎,中尉?」

「當然。」

「大概您只是為了讓我們高興而在撒謊吧?」

「我就是在為了讓你們高興而撒謊。你給我閉嘴!」

說話的兩個人正並坐在雨中。在他們身後,萎靡不振地坐著兩個全身濕透且倦怠不堪的人,像兩塊正在融化的泥團。

中尉抬起頭來。他那曾經褐紅的臉膛現在已被雨水沖成一片慘白,眼睛也因雨水的滌盪變成了白色,一如他的頭發。他從頭到腳白成一片,甚至連制服也開始泛白,也許還帶上一點點綠綠的菌類的顏色。

中尉感到了雨打在他的臉頰上:「金星上上次停雨是幾百萬年前的事兒了?」

「別發瘋了,」另外兩個人中的一個說,「金星上從來就不停雨,雨老是不斷地下啊下的。我在這兒已經住了十年了,卻從未見過有一分鍾,甚至於一秒鍾,天沒在瓢潑似的下雨。」

「這真跟住在水底沒什麼區別。」中尉一邊說一邊站起來,聳聳肩把槍扛正,「行了,我們最好啟程吧,還得找那個太陽穹廬呢。」

「或許我們根本找不著它。」一個玩世不恭的人說道。

「大約還有一小時左右。」

「您現在是在對我說謊,中尉。」

「不,我現在是對自己說謊。這是一個不得不說謊的時候。我不大能受得了。」

任何地方都識別不出方向。那裡只有灰濛蒙的天空,仍在下的雨,密林和一條小路,以及遠在他們身後的那艘他們乘坐過並已墜下的火箭。火箭中還坐著他們的兩個朋友,全身淌著雨水,已死了。

「動手吧,西蒙斯。」中尉點點頭吩咐。西蒙斯從背包中拿出一個小包,在隱藏的化學葯物的作用下,充氣成了一艘大船。在中尉的指點下,他們飛快地砍下樹木製成船槳,在平靜的水面上敏捷地劃動船槳啟航了。

中尉感到冰涼的雨水流在他的雙頰、頸部和揮動的手臂上,那陣寒意直滲入肺部。他感覺到雨水沖刷著他的耳朵、眼睛和大腿。

「我昨晚一宿沒睡。」他說。

「誰睡得著?誰睡了?什麼時候?我們總共睡了幾個晚上?三十個日日夜夜!誰能在雨狠狠擊打頭部時入睡?我願以一切代價換得一頂帽子。一切代價,只要雨不再敲打我的頭。我頭痛,疼得厲害呢,它時時刻刻都在攪擾著我。」

「我很後悔來了中國。」另外一個人說。

「這是我頭一回聽人把金星叫做中國。」

「是的,中國。中國的葯劑治療法——記得那種古老的折磨人的方法嗎?把你用繩子捆在一根柱上,每隔半小時滴一滴水在你頭上,你為了等待下一滴水而急得快要瘋掉。喏,這便是金星,只不過規模更大些罷了。我們不適應這滿是水的世界,這讓人不能入眠,不能正常呼吸,你會因整日濕淋淋的而瘋狂。如果我們以前為墜毀作好了准備的話,我們就應該帶上防水的制服和帽子。可不是別的,偏偏是打在頭上的雨襲擊了你。雨下得這么大,像氣槍子彈一樣。我不知道我還能忍受多久。」

「天啊,我多盼望太陽穹廬的出現!想到這個好主意的人真是了不起。」

他們渡過了河,在這期間不斷地想著太陽穹廬在前面某個地方密林中閃耀著光華。那將是一座金黃色的房子,又圓又亮,宛若太陽般。房子有十五英尺高,直徑達一百英尺。那裡溫暖而寧靜,有熱氣騰騰的食物,還可免受淋漓之苦。當然,在穹廬的中央,是一個太陽——一個金黃色的小火球,自由地飄浮於建築物的頂部。你可以從你坐的地方看到它,可以吸煙或看書,或者喝你那加了小塊方糖的熱咖啡。那金色的小球會在那兒,如地球的太陽,溫暖而持久,只要他們呆在裡面消磨時光,便可忘卻金星的雨世界。

中尉轉過身,回頭看了看正咬緊牙關劃著槳的三個人。他們和蘑菇一樣白,跟他並無二致。在幾個月內,金星漂白了一切,甚至密林也成了一片廣闊的卡通夢魘——沒有陽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直下著的雨和不變的黃昏,如此一來,密林又怎麼可能是綠色的呢?蒼白的密林,灰白的葉子,如覆上了一層卡蒙伯乳酪的土地和像巨大的毒草一樣的樹干——一切非黑即白。你又能有幾次看到真正的土壤本身?它不就主要是小溪、河流、水坑、池塘、湖泊、江水,最終歸為一片汪洋嗎?

「我們靠岸了!」

他們跳上了岸,抖抖身體,濺落下水花。船被放了氣,收進一個煙袋裡。接著,他們站在下著雨的岸上,試圖點燃煙。大約過了五分鍾,他們抖抖索索地撳燃了倒置的打火機,將手搭成杯狀,猛吸了幾口,但那帶著不穩定火光的煙隨即在一陣雨水的橫掃下脫離了他們的嘴唇。

他們繼續前行。

「等會兒,」中尉說道,「我想我看見前面有些什麼東西了。」

「太陽穹廬。」

「我不太確定,雨又擋住了我的視線。」

西蒙斯開始奔跑:「太陽穹廬!」

「回來,西蒙斯!」

「太陽穹廬!」

西蒙斯消失在了雨中。別的人跟著跑了過去。

他們在一小塊空地上找到了他,並且停下來看著他和他的發現。

火箭。

它正躺在他們離開它的地方。他們莫名其妙地兜了一個圈兒,回到了最初出發的地方。在火箭的殘骸中,綠色的黴菌從兩個死人的嘴裡長了出來。當他們凝目而視時,黴菌開了花,花瓣在雨中凋落,然後死去了。

「我們是怎麼搞的?」

「一定是有一場雷電風暴快到了。把指南針扔掉,那便是惡因。」

「你說得對。」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重新上路。」

「老天爺,我們完全滯步未前!」

「我們得保持冷靜,西蒙斯。」

「冷靜,冷靜!這雨只會逼使我變得野蠻!」

「如果我們仔細安排的話,我們的食物還夠吃兩天。」

雨在他們的皮膚和濕透的制服上翩翩起舞,從他們的鼻子、耳朵、手指和膝蓋上川流不息地淌下。他們看上去彷彿僵在密林中的石頭噴泉,從每一個毛孔中噴出水來。

正當他們站著的時候,遠處傳來一陣轟響。

接著,一個龐然大物出現在雨中。

那怪物被一千隻藍色電動腿支撐著,以敏捷而可怕的步態前進著,每重重地走一步都帶著一陣勁風。在每條腿掃到的地方,都有一棵樹倒下並燃燒起來。濃烈的臭氧氣味充斥著雨中的空氣,煙霧被風驅散,被雨沖刷開。那怪物有著寬半英里、高一英里的龐大身軀,像一個巨大的瞎眼東西觸及大地。有時,在一瞬間,它的腿隱沒了,然後那一千條藍白色鞭子樣的腿又忽地從腹部伸了出來,行進在密林中。

「雷電風暴來了,」他們中的一個人說,「就是它毀了我們的指南針。它朝這邊來了。」

「趴下,各位。」中尉嚷道。

「快跑!」西蒙斯說。

「別傻,趴下。它只擊中最高的事物,我們有可能毫發無損地通過。在離火箭五十英尺的地方趴下,它可能會在那兒釋放能量而留我們在這里。趴下!」

人們重重地倒在地上。

「它來了嗎?」過了一會兒,他們相互詢問著。

「來了。」

「走得更近些了嗎?」

「還隔兩百碼。」

「更近些了嗎?」

「它到了!」

怪物來到了他們身邊,居高臨下地站著。它拋下十道藍色閃電,擊中了火箭。火箭像被擊打了的銅鑼炫著光,發出金屬的鳴響。那怪物又投下另外十五道閃電,像在演出一出謊誕不經的啞劇般觸及密林和潮濕的土壤。

「不要,不要!」一個人一躍而起。

「趴下,你這個笨蛋!」中尉吼道。

「不!」

閃電又屢次擊中了火箭。中尉扭轉頭,看見了藍色的熾烈的閃電,看見了樹木裂開,崩塌倒地,還看見了那怪異恐怖的暗色雲朵在頭頂上空變得宛如一張黑色圓盤,發射出成百束的電流柱。

跳起來的那人正疲於奔命,像跑在一個有許多支柱的大廳中。他奔跑著閃躲於柱子間,終於在一根柱子下砰然倒下,傳來的聲音就好像一隻蒼蠅落在捕蠅電網上的叫聲。中尉是兒時在農場生活時記住這聲音的。隨之而來的還有人炙烤成灰燼的氣味。

中尉低下了頭。「別抬頭看。」他告訴別的人們。他擔心自己隨時也有可能跑起來。

頭頂的風暴又連續發出了幾次閃電,然後走開了。整個世界再次由雨獨霸,並很快清除了空氣中那股燒焦的氣味。有好一陣子,剩下的三個人坐在原地,等待著心跳再次平息下來。

他們向那具屍體走過去,想著可能還有辦法救那個人的命。他們不能相信已經沒有辦法救他了,這是還未接受死亡的人的自然反應,直到他們觸摸了他,把他翻過來並計劃著是把他埋掉還是任由飛快生長的密林在一小時內將他掩埋。

屍體被扭曲,堅硬如鋼,包在燒焦的皮革中。它看上去像一具石蠟人像模型,先是被扔進了焚化爐,待到石蠟變成木炭骨架後再拖出來。惟一潔白的是牙齒,它們閃閃發光,像從緊攥的黑色拳頭中半掉下來的奇怪的白色項鏈。

「他不該跳起來。」他們幾乎異口同聲地說。

甚至當他們還站在屍體旁時,它便開始消失,蔓延的植被——小小的樹條,長青藤,匍匐莖,甚至悼念死者的花——正漸漸爬上來。

遠處,風暴在藍色閃電中走開,逐漸消逝。

他們橫渡了一條江、一條小溪,以及十多條各式各樣的河流。在他們眼前,江水奔流著顯現出來。當原來的河流改變河道時,新的河流又展現開它的面孔。

他們來到了海邊。

辛格海。金星上只有一片大陸,長三千英里,寬一千英里,環繞這塊島嶼的便是覆蓋了整個下著雨的星球的辛格海。它一動不動地躺在暗無血色的海濱……

「往這邊。」中尉向南邊點點頭,「我確定離這邊不遠處有兩個太陽穹廬。」

「他們在這兒時,為什麼不多建一百個穹廬呢?」

「這兒現在已經有一百個了,不是嗎?」

「到上個月為止,已有一百二十六個了。一年前,他們試圖在地球上讓國會通過一項議案以多建幾十所穹廬,但是,如你所知,不行。他們寧願讓少數幾個人因淋雨而瘋狂。」

他們向南邊出發了。

中尉、西蒙斯和第三個人皮卡德,行進在忽大忽小的雨中。雨水傾瀉,片刻不停地落在土地、海洋和行走的人們身上。

西蒙斯率先看見了它:「它在那兒!」

「什麼在那兒?」

「太陽穹廬!」

中尉眨去眼邊的水珠,抬起手擋開雨水的頻頻敲擊。遠處的海邊,密林的邊緣,有一個金黃色的發光體。那的確是太陽穹廬。

三人相視而笑。

「看來您對了,中尉。」

「運氣來了。」

「伙計們,單看到它就讓我渾身來勁。來吧!誰最後到誰是孬種!」西蒙斯開始一路小跑起來,另兩個人也不由自主地喘著氣跟著跑起來。盡管疲憊不堪,卻仍奮力往前趕。

「我要一大壺咖啡,」西蒙斯邊笑邊喘著粗氣說,「還要一整盤肉桂小蛋糕。天啊!我要躺在那兒讓古老的陽光照耀著我。發明太陽穹廬的人應該獲得一枚榮譽勛章!」

他們跑得更快了。金黃的發光體越來越明亮。

「猜猜看有多少人在完成治療以前瘋掉了?想想這是多麼顯然的事呀!幾乎不用怎麼想也知道。」西蒙斯喘著氣,和著自己跑動的節奏說,「雨,雨!多年前,在密林外,發現了,我的,一個朋友,四下游盪。他在雨中,一遍又一遍地說,『知道得不夠多,進來,到外面的雨中去。知道得不夠多,進來,到外面的雨中去。知道得不夠多——』就像這樣。可憐的瘋子。閉上你的臭嘴!」

他們一陣奔跑。

他們全笑了起來。他們笑著來到了太陽穹廬的大門前。

西蒙斯急切地把門拉開。「嗨!」他大喊著,「把咖啡和蛋糕拿出來!」

沒人回答。

他們跨進了門。

太陽穹廬又空又黑,並不見有金黃色的人工太陽發出噝噝的聲響懸於藍色的天花板中央,也不見有預備好的食物,房子冷得如同墓穴。從屋頂才刺穿的成千個孔中,雨水淅淅瀝瀝地落下,浸濕了厚厚的毯子和沉重的現代傢具,濺落在玻璃桌子上。叢林在房中地面、書架頂和沙發上像苔蘚一樣生長起來,雨水從洞中如鞭打一般落在三個人臉上。

皮卡德開始暗暗笑出聲來。

「閉嘴,皮卡德!」

「老天,你看這兒為我們布置了什麼——沒有食物,沒有太陽,一切空空如也。金星人——當然是他們乾的!」

西蒙斯點點頭,雨水漏在他臉上,流進了他銀色的頭發和白色的眉毛。「每隔一段時間便有金星人從海里出來襲擊太陽穹廬。他們知道如果他們毀了太陽穹廬,便能毀了我們。」

「不是說有槍支保護著太陽穹廬嗎?」

「當然有,」西蒙斯走到旁邊一個稍干一點的地方,「但金星人上次試圖襲擊至今已有五年了。防備鬆懈了,他們在未被察覺的情況下攻下了這座穹廬。」

「那死屍在哪兒呢?」

「金星人把他們拖下了水。我聽說他們用一種悅人的方法淹死你。他們大約用八小時來完成這項工作,令人十分愉悅。」

「我打賭這兒壓根兒沒吃的東西。」皮卡德笑道。

中尉向西蒙斯皺皺眉,又點點頭,以讓他看見。西蒙斯搖搖頭,走回到橢圓形會客室一側的房間里。廚房裡撒滿了濕透了並且長了一層綠毛的麵包和肉,雨水從廚房屋頂的幾百個洞中漏下。

「很好。」中尉向那些洞瞟了一眼,「我不認為我們能把這些洞全堵起來,然後舒舒服服地呆在這兒。」

「沒吃的嗎,先生?」西蒙斯輕蔑地哼了一聲,「我留意到太陽機器已支離破碎了。我們最好繼續前進,去下一個太陽穹廬。它離這兒有多遠?」

「不遠。我記得他們在這兒建了兩座離得很近的穹廬。或許我們在這兒等著,會有救援部隊從另一個穹廬……」

「也許他們幾天前來過,現在已經走了。再過六個月,當他們從國會拿到錢時,他們會派一支小分隊來修繕這個地方。我認為我們最好別等了。」

「那也好。我們先把剩下的口糧吃了,然後再去下一個穹廬。」

皮卡德說:「但願這雨別再打在我的頭上,哪怕停幾分鍾也好,只要讓我能記起不受雨打攪是什麼樣子。」他把手放在頭顱上,並緊緊抱住了它,「我記得當我還在學校時,一個愛欺侮弱小者的人曾經坐在我的後排,成天每隔五分鍾便擰我一下,連續這樣做了幾星期以至幾個月。我的手臂淤青一片,疼極了,我覺得我快被擰瘋了。終於有一天,我一定是被這連續不斷的傷害弄得有些不正常了,我回轉身,拿起一個機械繪圖用的金屬三角尺,差點兒把那小子給殺掉。在他們把我拖出教室之前,我快把他下賤的頭切下來,把他的眼睛挖出來了。而且我還大叫道,『他為什麼不讓我一個人好好獃著?他為什麼不讓我一個人好好獃著?』我的天!」他的雙手緊箍住頭骨,全身顫栗,蜷成一團,雙目緊閉,「但現在我有什麼辦法呢?我打誰,我叫誰住手別再煩我?這該死的雨,就像有人在不斷地擰你。雨就是你所能聽到和感受到的全部!」

「我們今天下午四點能到達下一個太陽穹廬。」

「太陽穹廬?看看這個吧!如果金星上所有的太陽穹廬都消失了怎麼辦?那時能做什麼?如果所有天花板上都有洞,雨都能漏進去怎麼辦!」

「我們不得不碰碰運氣。」

「我已厭倦了碰運氣。我所想要的一切就是一個屋頂和些許寧靜。我想單獨呆著。」

「如果你堅持的話,只有八個小時了。」

「別擔心,我會一直堅持下去的。」皮卡德笑了,沒把視線放在他們身上。

「吃吧。」西蒙斯注視著他說。

他們向著海岸邊出發了,再次朝南方前行。四小時以後,他們不得不朝島內方向走一段以繞過一條河。那河足有一英里寬,河水湍急,無法船渡。當他們朝內陸走了大約六英里時,河水突然像受了致命的傷一樣從地底沸騰起來。在雨中,他們踏在堅實的地面上,重新轉回了朝海的方向。

「我得睡覺,」皮卡德終於一邊說著一邊猝然倒下,「四個星期沒睡過了,再累也沒能睡。就在這兒睡會兒吧。」

天空變得更加陰沉了。金星上的夜幕已經降臨,四周漆黑一片,行走十分危險。西蒙斯和中尉也跪了下來。中尉說:「好吧,想想我們能做些什麼。我們以前試過,但我不知道。在這樣的天氣里,睡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們完全舒展開身體,閉上眼睛,把頭支撐起來,好讓雨水不流進嘴裡。中尉全身一陣痙攣。

他沒睡。

有東西在他皮膚上爬動,也有東西在他身上一層層地生長。雨滴落下,相互匯成細流慢慢滑落。當雨水淌下時,小樹林開始在他衣衫上植根,慢慢成長起來。他感到常青藤附著上來,為他做了又一件長外套;他感到小小的花蕾綻放、凋零,雨點仍輕拍著他的身體和頭部。在有些光亮的夜晚——因植被在黑暗中閃爍——他能看見另外兩個人的輪廓被勾劃出來,像倒下的木頭被青草和花掩上了一層紫色的遮蔽物。雨打在他的臉上,他用手捂住臉;雨打在他的頸上,他在泥濘中翻身俯卧在橡膠質的植物上;雨又打在他的脊背和腿上。

他忽然縱身一躍而起,拂去身上的水。他感覺似乎有一千雙手在觸碰他,而他又不想再被碰到,他再也不能容忍了。掙扎中,他碰到了什麼東西。他知道那是西蒙斯站在雨中,打著噴嚏,咳著嗽,哽咽著。過了一會兒,皮卡德也站了起來,大叫著四下奔跑。

「等會兒,皮卡德!」

「別再下雨了,別再下雨了!」皮卡德尖叫著,向夜空連開了六槍。在火葯光的照耀下,他們能看見大群的雨點,似乎被爆炸聲所驚嚇而猶豫,懸在半空,像凝結於一整塊巨大的琥珀中。一百五十億顆水珠,一百五十億顆淚滴,一百五十億顆裝飾珠寶,被映襯在白色天鵝絨的觀賞板前。當光線漸暗時,懸浮著等待拍照的水滴猛烈地掉在了他的身上,像一片冰涼刺痛的雲朵。

「別再下了!別再下了!」

「皮卡德!」

但皮卡德只是一個人獃獃地站在那兒。當中尉點亮一盞手燈,在他的面孔前晃了幾下後,他的眼球擴大了。他大張著嘴,臉朝天,雨水在他的舌頭上濺起水花,淹沒了他瞪大的眼睛,也在他鼻孔上咕嚕嚕地起著泡。

「皮卡德!」

他沒有吭聲。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呆立在雨中,任憑氣泡在他已被漂白的頭發上破裂,聽任雨水像珠鏈一樣從他手腕和頸部墜落。

「皮卡德!我們得走啦,還要趕路呢。隨我們來。」

雨水從皮卡德耳根連成線滴下。

「聽見我說話了嗎,皮卡德!」

這跟朝一口井底喊話無異。

「皮卡德!」

「讓他一個人呆在這兒。」西蒙斯說。

「我們不能把他拋在這兒。」

「那怎麼辦,難道扛著他?」西蒙斯厲聲說,「這對我們或他自己都沒好處。你知道他在干嗎?他只是站在那兒等著給淹死。」

「你說什麼?」

「到現在你也該明白了。你不知道那個故事嗎?他會一直站在那兒仰著頭,讓雨水沖進鼻孔和嘴巴。他會吸進雨水。」

「沒聽說過。」

「這是那次他們找到門德特將軍時的情形。他坐在石頭上,頭向後仰,吸著雨水。他的肺部全積滿了水。」

中尉再次把燈轉向那張毫無表情的臉孔。皮卡德的鼻孔中發出微微的水響。

「皮卡德!」中尉給了他一個耳光。

「他甚至不能感覺到你,」西蒙斯說,「在這樣的雨中呆上幾天,你自己幾乎都不能感覺到自己的臉或手腳的存在。」

中尉驚恐地看著自己的手,他再也不能感覺到它了。

「但我們不能把皮卡德留在這里。」

「我來告訴你我們能做什麼。」西蒙斯說著對他開了一槍。

皮卡德摔在了雨地上。

西蒙斯吼道:「別動,中尉。我的槍也為你上了膛。好好考慮一下吧,他只會或站或立地在那兒給淹死,這樣死還快些。」

中尉沖著屍體眨了眨眼:「但你殺了他。」

「是的,要不這樣,他會成為我們的負擔,讓我們也跟著去死。你剛才看見他的臉了,一臉的瘋狂。」

過了一會兒,中尉點點頭說:「好吧。」

他們又走進了茫茫的雨中。

天黑了,手燈昏黃的光只能穿透雨簾前不到幾英尺的地方。半小時後,他們不得不又停下來,飢腸轆轆地坐著靜候黎明的到來。拂曉時分,天灰濛蒙的一片,雨一如既往地下著,他們又開始向前走。

「我們算錯時間了。」西蒙斯說。

「沒有,還有一個小時的路程。」

「大聲點,我聽不見你在說什麼。」西蒙斯停下來,笑了笑,「我的天,」他說著,摸了摸耳朵,「我的耳朵,它們彷彿不屬於我了。這傾盆大雨都快將我的骨頭也弄麻木了。」

「聽見什麼了嗎?」中尉問。

「什麼?」西蒙斯一臉迷惘。

「沒什麼。走吧。」

「我想我要在這兒等會兒,你先走。」

「你不能那樣做。」

「我聽不見你,你走吧,我好累。我覺得太陽穹廬不在這條路上,就算在,也很有可能像上一個一樣,屋頂上全是洞。我想我就坐在這兒吧。」

「你起來!」

「再會了,中尉。」

「你現在不能放棄。」

「我的槍告訴我,我得留在這兒了。我再也不想干什麼了。我還沒瘋,但也快了。我不想瘋掉,所以當你走出我的視線時,我就用槍結束我的生命。」

「西蒙斯!」

「你叫了我的名字,我能從你的唇形上看出來。」

「西蒙斯。」

「喏,這只不過是時間問題。我要麼現在死,要麼再過幾個小時,等到了下一個太陽穹廬(如果能到的話),發現雨水從屋頂漏下時才死。那豈不是更慘?」

中尉又等了一會兒。之後,他又踏著雨向前邁動了步伐。他曾回頭喊了一次,但西蒙斯只是手握著槍坐在那兒,等著他走出視野,並沖他搖搖頭,揮手讓他快走。

中尉連槍響都沒聽見。

沿途上,他開始吃路上的花。它們無毒,但不太能維持體力,只在他胃裡停留了一會兒,也就一分鍾左右,他便開始惡心得嘔吐。

有一次,他摘了一些葉子來為自己做一頂帽子,盡管他以前已經試過,可惜雨水將葉子從他頭上融化掉了。那些植物一旦被採下來便很快腐爛,在他指間化為灰白的一團。

「再過五分鍾,」他對自己說,「再過五分鍾我就會走進海里,並永不回頭。這樣的環境不適合我們,沒有一個地球人能忍受,過去不曾,將來也不會。振作點,振作點。」

他掙扎著穿過一片爛泥和樹葉的海洋,來到一座小山前。

遠方冰冷的雨幕中,隱隱顯出一個黃色的小點。

下一個太陽穹廬。

透過樹林能看到遠方有一座長圓形的金黃色建築。他站在那兒,輕晃著看了好久。

他開始奔跑,接著又因擔心而放慢了步子。他沒有欣喜地大叫,如果這一個也是和上一個一樣怎麼辦?如果這也是一個毫無用處的太陽穹廬,沒有太陽在裡面怎麼辦?他想。

他跌了一跤,跌坐在地上。就躺在這兒吧,他想,這穹廬沒用。就躺在這兒。這沒用。愛怎麼著怎麼著吧。

但他仍設法支撐著再度爬了起來,橫過了幾條小溪。那金色的光芒越來越明亮。他又奔跑起來,腳步聲像踏上了鏡子和玻璃,手臂揮動著如寶石般的水珠。

他站在了金色的大門前,門楣上刻著太陽穹廬。他抬起麻木的手去觸碰它。接著,他扭動了門鎖,踉踉蹌蹌地跌了進去。

他站了一陣子,打量著四周。在他身後,雨點急旋著打在門上。面前的一張矮桌上擺著一滿銀壺熱氣騰騰的咖啡,旁邊一個倒滿咖啡的杯子上還有一塊方糖;邊上的另一個托盤上,厚厚的三明治夾著肥嫩的雞肉、鮮紅的西紅柿和綠色的洋蔥圈;眼前的橫木上搭著一條厚厚的綠色土耳其大毛巾,一個放濕衣服的箱子;右邊的小隔間里,熱射線能立刻將人全身烘乾,椅子上方有一套嶄新的換洗制服,在等待著任何一位客人——他,或是一名迷途者——來使用它。更遠些,有咖啡在銅壺里冒著熱氣,留聲機靜靜地播放著音樂,書被紅色或褐色的皮革裝訂得整整齊齊。書旁邊有一張床,一張毫無遮蔽的溫暖的床。一個人大可躺在上面,在占據了整個房屋的那個明亮事物的光線中盡情地吃喝。

他把手擋到眼睛上方,看見有人朝他走過來,但他沒向他們說什麼。片刻,他睜開眼睛看了看。制服上淌下的水在腳邊積了一攤,他感到水正從他的頭發、臉龐、胸膛、手臂和腿上漸漸蒸發開來。

金色的太陽掛在屋子正中央,巨大而溫暖,它沒發出一絲聲響,整個房間鴉雀無聲。門關緊了,雨對於他微有痛感的軀體來說僅是一場回憶。太陽高懸在屋頂藍色的天空,溫暖,晴朗。

他朝前走去,邊走邊脫下衣服。

曾禮 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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