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下載歸去來小說韓少功
1. 誰能提供韓少功的『歸去來』
重構自我的嘗試和尷尬——解讀韓少功的《歸去來》
《歸去來》敘述的故事並不復雜:一個名叫黃治先的人來到一個村莊,被村民當成了另外一個名叫馬眼鏡的人。從小說中我們可以得知關於馬眼鏡的若干信息:這個馬眼鏡曾在山村做過民辦教師(似乎是個下放知青),好象他還殺了一個叫「洋矮子」的村民,還因拒絕了一個年輕姑娘的追求而導致那個姑娘的不幸……現在關於馬眼鏡的這些信息都由「我」(黃治先)來負載。在這種語境下,「我」漸漸把自己當作了「馬眼鏡」,並扮演起這個角色。在小說結尾,「我」潛逃回旅館,給朋友打電話:
朋友稱我為「黃治先」。
「什麼?」
「什麼的什麼?」
「你不是叫黃治先嗎?」
「你是叫我黃治先嗎?」
「我不是叫你黃治先嗎?」
於是,我迷惑不解:「世上還有個叫黃治先的?而這個黃治先就是我嗎?」
於是,我呼喊道:「我累了,永遠走不出那個巨大的我了。媽媽!」
評論家南帆認為《歸去來》完全可以看作是關於「遺忘和恢復記憶這一心理沖突的情緒變體」(南帆《歷史的警覺》,《當代作家評論》1994年第6期)。這種關於「失憶」、「記憶」的矛盾的觀點其實與評論家對特定時代(主要是「文革」)的關注有關。這種「理解的前結構」限制了對小說的進一步抽象。在我看來,《歸去來》與其說是關於「失憶症」的歷史寓言,毋寧說是關於人類尋找「自我」的生存寓言。下面我將從三個層次對《歸去來》進行解讀,力圖再現小說另一種面目,指出其高度的形而上的特徵。
首先說一下「自我」的形成和確認過程。薩特指出,「人的存在先於其本質」。而本質(「自我」)又是在不斷的選擇中完成的。這種選擇不是完全自由的,它受到的最大的制約因素就是語言。任何一個人都是生活在特定的文化語境中,正如迦達默爾所指出的那樣,人是被拋入語言的,他一生下來就進入到一種固定的意義網路中,這個意義網路規定了他的思維、行為方式以及他與外界的交往方式,他必須接受一種異己的意識形態、一種被給定的價值和道德體系。因此語言「居用」(海德格爾語)著人、言說著人乃至決定著人的本質。從這個意義上說,人便是語言的「囚徒」。例如,我們要問,一個男性生來就是一個男人、一個女性生來就是一個女人嗎?在很大的程度上是語言這個「意義網路」在起作用,「男人」往往與陽剛、勇武這樣的詞語聯系在一起;女人往往與陰柔、溫婉這樣的詞語聯系在一起。這樣的語境確立了「男人」或「女人」的本質。同樣,「自我」的本質也由語言來命名。韓少功正是一個對語言的魔力有著深切體悟的作家:在《爸爸爸》中,丙崽——一個不會思想的病理學形象竟包涵了那麼多的文化含義,不正是緣於作家對語言的體認嗎?在《馬橋詞典》中,作家更是大膽地以語言來代替故事,讓「語言的言說」(而不是事件)為世界和人類命名。《歸去來》的文本中,「黃治先」不斷地以外在於小村的那個世界的衛生、服飾、事業來提醒自己注意「自我」的本質;「馬眼鏡」則與小村人融合無間。二者自我形象的確立都是通過「語言」。
在對「自我」(人的本質)與「語言」的關系進行一番說明後,下面便談談《歸去來》重構自我的嘗試。
如前所述,既然「自我」由語言——一個龐大的意義網路來確認,那麼要想重新建構一個「自我」,就必須將本來的語義網路擱置一邊,進入到另外一個意義網路中去。從小說中可以看出作家的這一創作構想:
(洗完澡)穿鞋之前,我望著這個藍色的我,突然有種異樣的感 覺,好象這個身體很陌生,很怪。這里沒有服飾,沒有外人,就沒有掩蓋和作態的對象,也沒有條件(「條件」這個詞很有意味),只有赤裸裸的自己,自己的真實。有手腳,可以干點什麼;有腸胃,要吃點什麼;生殖器可以繁殖後代。世界被暫時關在門外了,走到那裡就忙忙碌碌,無暇來打量和思量這一切。
「世界被暫時關在門外了」意味著由語言構成的龐大的意義網路被隔離,「自我」空白一片(「只有赤裸裸的自己,自己的真實」),本質尚未設定。而一旦走入這種意義網路,「就無暇來打量和思量這一切了」。這正是現實中的我們大家的境況。我們有沒有問過自己:為什麼現在的我是這樣的「我」,有沒有可能成為另外的「我」?或是問:為什麼「自我」的本質是這樣,還有沒有另外的樣子了?可能真如小說所言,對這個人類生存的根本問題,我們「忙忙碌碌,無暇來打量和思量」。是韓少功,一個非常富有理性的作家,以小說「來打量和思量這一切」,通過小說假設另一個「我」的存在,嘗試著重構自我。於是,《歸去來》自然而然就成了一個關於人類生存的巨大的隱喻體系。
為了重構自我,小說確實將原來的意義網路拋在一邊,而進入到一個新的(「陌生而又熟悉」)的意義網路中。這也正是小說富有哲學意味的標題昭示於我們的一個藝術構思。「歸去來」作為一個動詞短語,表現的正是「懸置」意義網路的動作。此處借用了現象學大師胡塞爾「懸置」這一術語(某種程度上對其進行了「誤讀」)。「懸置」在德文原文中是「加括弧」的意思,即胡塞爾所稱的「終止判斷」的方法。這里所說的「懸置」意義網路並不是否定原來的意義網路,而是對其「加括弧」,不再把它作為建構自我的出發點。「歸去來」一語的隱藏含義正是這種哲學上的「懸置」動作。據此可以解釋,小說何以沒有點明黃治先到小村的目的了,是小說的哲學蘊涵導致了黃治先的行動的無目的性。
「懸置」後,新的意義網路出現了。值得注意的是,這一新的意義網路同樣是龐大無比的,同樣是歷史和文化的積淀。且看小說中兩處細節描寫:
路邊小水潭裡冒出幾團一動不動的小黑影,不在意就以為是石頭,細看才發現是小牛的頭,鬼頭鬼腦地盯著我。它們都有皺紋,有胡須,生下來就蒼老了,有蒼老的遺傳。
門檻極高,極粗重,不知被多少人踩踏過,坐過,已經磨得中部微微凹了下去。黃黃的木紋,象一圈圈月光在門檻上擴散浸染開來,凝成了一截化石。
小牛和門檻,作為新的意義網路體系中的具象物,都承受了歲月的磨刻。無論是「蒼老的遺傳」還是「凝成了一截化石」都說明二者承載著過多的文化信息。在這個由來已久乃至我們無法判斷其新舊的意義網路中,「黃治先」漸漸地變成了「馬眼鏡」。對黃治先這一個體來說,其本來的「自我」漸趨消失,另一「自我」逐漸被建構。這一重構的過程正是「黃治先」被意義網路命名為「馬眼鏡」的過程。從文本中可以看出,另一「自我」,即「馬眼鏡」殺過一個被村民叫做「陽矮子」的惡人,且為山村的文化建設做出過貢獻。他生活在真誠美好的人際關系中,與這個環境親密地融合了。總之,他具有強烈的正義感與和諧的人性美,從而獲得過本真人性的伸展與張揚。這一本質的確立,這另一「自我」的重構正是作家通過小說向我們展示個人乃至人類「自我本質」確立的另一可能。
不過,這種重構自我的努力又很虛幻,連作家本人也感到尷尬。
小說的標題「歸去來」本身就是一個矛盾的混合體。是誰「歸去」?從文本中不難得知,是那個叫馬眼鏡的人歸去,也即是離開山村;是誰「來」?也不難得知,是那個叫黃治先的人來。「歸去來」這一過程就暗含著一對矛盾,這是兩個「自我」、兩種本質不能統一的矛盾。這種二元對立的模式自始至終存在於小說中。小說一開始就說「我」對將要踏入的小山村感到「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緣自馬眼鏡;「陌生」緣自黃治先。在「我」被命名為「馬眼鏡」的同時,作為「黃治先」的經歷依然在起作用。「我」不斷地以「外部」世界的經歷提示自己並非真的馬眼鏡。於是,一方面是扮演馬眼鏡的慾望誘惑著「我」;另一方面是作為黃治先的經歷干擾著「我」、排斥著那種誘惑。兩個「自我」在同一個個體上起作用,盡管在小說中重新建構的「自我」一度占據了主要地位。小說的結尾「我」打電話給朋友,朋友一下子將我重命名為「黃治先」,這時重構的「自我」與原來的「自我」劇烈撞擊,以致產生了巨大的尷尬(本文開頭引用的一段話)。
至此,我們不難理解小說結尾的那句話了:
我累了,永遠走不出那個巨大的我了。媽媽!
這句話用了一個「巨大的」作為「我」的的限定詞。何以「巨大」?因為這個「我」實際上是本來的「自我」與重構的「自我」共生的混合體。而這二者又不能統一,所以「我」感到「累」了。
作為一篇小說,《歸去來》為我們假設了重構自我、尋找本質的一種可能性。然而,時間是一維的、不可逆的;確認自我、設計本質的所有選擇都是在這單向度的時間線條上進行的。另一方面重構「自我」則是在「懸置」本來的「自我」的前提下進行的,這種假設是建立在二維的基礎上的。一維的時間與二維的選擇之間的矛盾暗含著「相對論」的宇宙觀。正因這樣,「重構自我」在某種程度上不得不成為非現實的。盡管如此,《歸去來》仍以虛擬的形式給我們以啟示,啟示我們思考並尋找自我的本質。它是關於人類生存的「神諭」。其實,韓少功本來就有過類似的話,他說:「優秀的小說道破天機,讓人接近神。」在我看來,《歸去來》就是這樣的優秀小說。
2. 韓少功的《歸去來》講的是什麼
韓少功的《歸去來》講的是:「歸去來」其實是在「歸去」的馬眼鏡和「歸來」的黃治先之間、在夢幻般的過去和活生生的現實之間來回穿梭,在迷失和追尋之間苦苦尋找自我認同的過程。
《歸去來》中,作者通過對「身份錯誤」和活人與死人對話等令人難以置信現象的描寫,使這部描寫真實生活的小說籠罩在了神秘氣氛之中。小說中現實被描寫成幻想奇異事物被當作了事實。小說用魔幻現實主義的方法寫作,產生半真半幻的效果,使故事更加奇幻動人。
《歸去來》小說賞析:
《歸去來》小說以"內心獨白"的方式開篇,寫"我"來到似曾相識的山村後的心理活動和精神狀態,既營造了神秘氛圍,又吊足了讀者胃口。復原了馬眼鏡在山村裡種田打獵、鏟除惡人、舉辦夜校、教民扎針等生活片段,刻畫出馬眼鏡善良、熱情、有正義感的知青形象。
小說的寫法較為新穎,帶有意識流、魔幻現實主義等西方現代主義的痕跡。小說構思巧妙,設置了今昔交織的兩個時空∶長得像馬眼鏡的"我"如今來到山村,感受細膩而真實;長得像"我"的馬眼鏡曾經來到山村,往事立體而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