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幸運女神小說免費閱讀
㈠ 求《最小說》幸運女神全文,是8月和9月的嘛
是九月和十月的~(抱歉,下沒有找到)
幸運女神
(上)
文/項斯微 圖/暴暴藍
項斯微
柯艾簽約作者
已上市作品:《不許時光倒流》
「雖然我的名字叫小福,但我其實並沒有給周圍的人帶來任何幸福。」
「不,如果沒有你,我不會知道天可以這樣藍,草可以這樣綠,水可以這樣清澈,貓咪可以這樣溫馴,我的心臟可以如此迅猛並且堅定地跳動著——它聽上去如此矛盾而荒謬,但事實就這樣發生了。小福,就算你是所有人的掃把星,那你也是我一個人的幸運女神。」
——題記
趴在葉鋒的桌子上,我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又迷迷糊糊地轉醒,聽見他們寢室的人逐漸回來,葉鋒沖著我身後喊了一句:卓飛,你待會兒是不是回家住?
我一聽到「卓飛」兩個字,假裝睡得更深。
「嗯。」他有些沙啞的聲音傳到耳邊。
「那你待會兒能不能騎車帶小福回家?今天有點太晚了。」
我一聽葉鋒的建議,就算是趴著也能感覺到自己的臉不爭氣地轉紅,手臂頓時覺得很麻也不敢動一下,今天在葉鋒寢室幫他貼網格線和畫圖畫了一整天,雖然沒有在餐廳那麼消耗體力和熱情,但是對我這木頭腦袋也是極大的考驗。
「據我所知,卓飛的自行車後座還沒有帶過女生啊!」寢室里的胖頭不懷好意地調侃道。
「我問卓飛呢,沒問你。」葉鋒打斷胖頭。我感覺自己背後一凜,卓飛的聲音緩緩響起。
他居然問:「她不是有男朋友接送的嗎?」
我的心一下子怦怦怦地跳起來,我在心底回答,我沒有男朋友,我沒有,我沒有。
「你今天怎麼也這么八卦,你說阿昆?也許吧。就是他托我把小福照顧好,他今晚要打工不能過來。我這一時半會弄不完。卓飛,行么?」
「不行。」
「好吧。我也只是試著問一下……」
葉鋒的圓場話我沒聽清楚,但那兩個字很冷,並且准確無誤地飄進了我的耳朵——「不行。」
我能感覺到我的臉由紅轉白,並且以極其不自然的姿勢趴著,好吧,別做夢了,卓飛是全系女生心中的一個謎、一塊冰。他是本市赫赫有名的卓檢察官的兒子,是我們金融系的翹楚,沒人知道為什麼他要來我們這個二等的大專院校上學,如果動用他爸爸的關系,我想他可以進本城最好的學校。
卓飛的長相很陽光,如果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的臉上其實藏著一個小小的酒窩。因為他不常常笑,所以基本上看不到。我也只仔細地看過他兩次,只大概記得那酒窩在左邊的臉頰。他稜角分明,但那眼神總是輕視一切的,包括我。自然包括我,這全系最邊緣化的人物。
等卓飛已經走了之後,我又假裝趴了20分鍾。葉鋒也真的是好人,中間不來叫醒我,我只好自己無趣地醒來,對葉鋒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啊,干著活就睡著了。」
「沒事,今天的你已經完成了,給你。」葉鋒遞給我一張百元大鈔,我把它放進口袋裡揣好,收拾了書包,說:「那我先回家了。」
「阿昆本來叫我送你,但是我……」
「沒事,我會和阿昆說的。他就愛亂獻愛心。」我及時打斷葉鋒。葉鋒重新戴了戴他頭上的棒球帽,乾咳了一聲,欲言又止地問:「你和阿昆……你們……是不是……?」
我知道他說什麼,大多數人都是這樣認為,但我知道不是。我搖搖頭。臨走前我瞟了一眼卓飛的床,他的床上空盪盪的,連張海報也沒有。不像葉鋒的床頭極不和諧地貼著卡特厄本和堀北真希的海報。
走出學校的大門,微涼的秋風吹到身上,我才意識到自己穿的還是夏天的衣服。綠色的短褲、帆布鞋以及在服裝批發市場花20元買來的格子襯衣,還好襯衣是中袖的,不至於太冷。我背著書包沿著小路往家走去,還好我家離學校不過就是20分鍾步行的路程,當初選這個學校也是由於能省下不少交通費和住宿費。
我沒想到,一個黑影一下子躥到我身邊。我差點叫起來,卻看見卓飛從他的那輛山地車上跳下來,站在我身邊。他一米八多的身高給了我很大壓迫感,雖然以前也和他有過交流,但我好像突然不會說話了。
我的眼睛不自覺地瞟了一眼卓飛的自行車後座。他沒有像其他男生一樣把後座拆掉,好讓女孩坐在前面。但是他那冷冰冰的後座也在顯示著自己的絕對權威。我盯著盯著,把後座當成了仇人。
「蔣小福?」這是卓飛第一次叫我名字,我有點回過神來,給了他一個錯愕的眼神,他接著說,「你的名字為什麼這么難聽?」
「啊?」我懷疑自己的耳朵,他到底在和我說什麼啊。但還是極力辯解道,「也沒有多難聽啊。你一定是把它想成了大小的小,我的是拂曉的曉。」
「你怎麼知道?」
「大家都是這樣寫的,所以我就隨便你們了,但其實我是拂曉的曉。」認識我的人里,除了奶奶、弟弟、雅麗之外,大概這是我第一次告訴別人我是拂曉的曉。我本來從不在意這些東西,從小到大別人都寫錯,我也隨他們,但這次竟然較起真來了。
「兩者有很大區別嗎?」卓飛貌似很真誠地提問,但我還是聞到了嘲諷的味道。他單手扶著車把,另一隻手就鬆鬆地插在牛仔褲袋裡,看上去很像廣告上的模特。我突然發現他今天的襯衣也是格子的,只是質量看上去比我那件好太多了,我的都被水洗得皺巴巴的了,他的卻還散發著新貨的味道。
「區別當然很大。大小的小,是代表小運氣或者從小就很幸福,但是我爸爸……他……給我取這個名字,是希望我從每天早上醒來就感到幸福。」我沒想到,我還是卡殼了,提起爸爸,我的心還是很疼,簡直呼吸困難。
「從早上起來就感到幸福?」卓飛陷入了思索之中,大概是意識到了我的不正常,他沒有揪住這個話題問下去。感謝上天。我們沉默了一會兒,像一個世紀那麼長,但好像又很短。他剛准備再度發問,我突然發現眼前的景物很熟悉。
「咦,我到家了。」我叫了一聲。我們只不過隨便說了一會兒話,就走到了我家門口。
「是桂香小區。真難聽。」卓飛看了我們小區的門牌一眼,連再見都沒有說就騎上車走了。我感到這個夜晚非常的莫名其妙但是又異常興奮。就連晚上阿昆打來電話,我也忍不住和他多說了20分鍾,使他一時迷糊起來,不過我在電話里嚴厲地批評了他四處託人照顧我的舉動,聲稱:我蔣小福是絕對不需要別人照顧的。
之後的三天,我一有時間就在葉鋒寢室里幫他做漫畫貼圖,他必須在一個月內趕工交給出版社,所以才僱用了我這個班級里除他之外唯一會畫畫的人。我感覺自己在翹首盼望些什麼,做活的時候也總是左顧右盼。但大概阿昆還是打過了招呼,葉鋒都盡量讓我很早完成好回家去,我們這里畢竟屬於城鄉結合部,晚上不安全。
但是眼看著這批工作就要做完,卓飛都再也沒有來過寢室。為了證明那天晚上不是幻覺,我還特意在最後一天夜裡拖到了晚上九點。葉鋒問我要不要送,我說不要了,我一直都自己走的,沒問題。葉鋒也就沒有再堅持。我依舊穿著我的格子襯衣,只不過把褲子換成了長褲。卓飛每天都來上課,還記筆記,他的衣服一直換,卻沒再穿過那件紅格子的。
我想卓飛那天晚上可能純粹是一時興起。像我這樣天天在課堂上睡覺,每天下課打工的貧窮女孩,怎麼可能引起他的重視,最多就是像家裡來了新奇的物種,用來嘲笑和觀賞一番罷了。直到我又在學校的琴房遇見了他。
去琴房通常是我心情最不好的時候,只有聽著那裡間斷的鋼琴聲,我才能想起小時候的幸福生活,爸爸教我彈鋼琴的樣子。爸爸的忌日轉眼間又到了,我的心情低落,卻不敢大肆拜祭,只在小區外面的後山給他燒了一些紙,又說了一些絮絮叨叨的話,心裡更煩躁了。就到琴房拐角處的小陽台里躲著休息,這一天,就算阿昆說有500元一天的打工我也不幹。
但是我在這一片琴聲中,竟然聽到了俄羅斯作曲家鋼瓦列夫創作的《幸運女神》,那是我最喜歡的曲子,我嚇了一跳。因為這是當音樂教師的爸爸教我彈會的第一首鋼琴協奏曲,他總是說,這首歌雖然知道的人不多,但他非常喜歡。我的名字也和這首歌有關系,故事講述的是一個男子夢見自己愛上了一個女子,醒來之後遍尋不著,憂傷地死去的故事。
就連爸爸的葬禮我也堅持用的這首曲子,我們在家裡樓下的院子里搭了一個簡陋的靈堂,纏繞著的綠色植物爬滿牆壁。聽著《幸運女神》,我的手指不自覺地動起來,嘴巴里也哼了起來
琴聲斷了,我想看看是誰彈奏出了這美妙的曲子,就埋伏在低矮的琴房門口。外面太陽正毒。
誰知道,我等了許久也不見有人出來,裡面也沒有任何動靜。按捺不住,我大膽地推門進去,赫然發現是卓飛,他已經趴在鋼琴上睡著了。他這天穿著一件軍綠色帶領章的上衣,下身還是配牛仔褲和板鞋,他常用的那個銀色的包包就丟在腳邊,使狹小的琴房越發局促起來。我一時間不知道是進門好,還是趕快關上門出去好……但是,這可是觀察他的酒窩的好時機,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一直想弄清楚他的酒窩在哪一邊。想到這里,我膽子一大,輕輕進屋,把門帶上。
剛剛關上門,我就意識到,我把卓飛吵醒了。
卓飛用霧蒙蒙的眼睛望著我半晌,回過神來:「是你?」
「嗯。」我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類我不擅長應付的狀況,雖然我最近常常頭腦發熱。我只好看向天花板。
「原來你就是那個偷聽我彈琴的小賊?」他似笑非笑……確定了,酒窩在左邊。
「誰是小賊,你彈得那麼大聲!」我揮舞著雙手大聲地辯解道。
「那是誰一直在我窗前隨著音樂哼哼呢,難聽死了!」
「我……我。」原來我在陽台上唱歌他都能聽見,這下窘死了。
「好吧,是我。你要怎樣?」我擺出一股豪邁的氣勢,「反正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你就那麼喜歡錢嗎?不過你哼得還蠻準的,以前學過吧。這樣吧,我們音樂社最近搞社團活動正好缺人,你就來吧。鋼琴應該也會彈吧,這么生僻的曲子都知道,你家裡有人會?」卓飛好像突然對我感興趣起來,打聽起我的情況來了。
「我不會,我沒時間也玩不起。」我突然有點生氣,轉身准備走人,誰知道門那麼難開。就在我「砰」地關上門之前,卓飛的聲音正中我的耳膜:「我們每周一下午5點活動,那天下課後不許去打工。」
輪到下一個周一,我坐立不安。上課時偷看卓飛的神色,他沒有任何不對勁,不知道為什麼,一到5點我的心就開始發慌,越是想早點走,越是收拾不好東西。後來我安慰自己說,爸爸不是一直希望我學音樂的嗎?我也一直想加入音樂社。最近其他的打工都進行得很順利,餐廳每周三天照舊基本就能保證收入了,損失一些零工也沒關系。
不管怎麼說,我的的確確在5點鍾留了下來,彷彿卓飛的話對我施了魔法。卓飛並沒有特別對待我,不過看上去之前也和大家打過招呼,都知道我會來幫忙,所以大家也沒有客氣,立馬開始開會,策劃會場布置等等,原來,音樂社打算在近期搞一個盛大的社團聚會,號召更多人的加入。忙碌的社團活動雖然沒有收入,卻讓我干勁十足,更何況小薇、何傑等音樂社的幹部都願意主動和我說話,使我第一次產生了朋友相聚的感覺。
雖然卓飛整個晚上沒有對我說過一句話,但我感覺到他也以贊許的神色默默地關注著我,但願這不是我的幻覺。
音樂社的事一直忙到9點才結束,同學們都陸陸續續地回寢室了。我看卓飛還在忙,就沒敢打擾他,和小薇一起離開了音樂社的工作室。小薇是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孩,除了我不能回答的關於我家裡人的問題,其他的關於我的情況她立刻在10分鍾的路程內摸得一清二楚。
待到她回了寢室樓,我一個人出校門回家,安靜得不像樣子。我才感覺到自己剛才說了這么多的話,對一個自己第一天認識的女孩!雖然不如和卓飛說話那麼高興,但我確實也感覺很開心。
走了不到5分鍾,那種感覺又來了,我心跳得很快。
「蔣曉福,沒想到你話那麼多。」是他。
「從我家到你家,那麼順路?」話不經思考就說出口,我異常後悔,但是沒辦法,已經問了。
「難道你以為我在送你?」果然,他不放過任何調侃我的機會。
「我沒有,我只是好奇。為什麼每次都能碰到你,真倒霉。」
「我也是這樣認為的……真倒霉。」卓飛似笑非笑,這大概是他最喜歡的表情了吧。「不過,為什麼你一直都在打工,你很缺錢嗎?」他突然問。
「是啊。」我直白地承認。沒有比錢更讓我歡喜的東西了,弟弟的學費,奶奶和我的生活費,光靠爸爸剩下的那點存款是應付不了的。我雖然已經讀上了大專,但畢竟弟弟還在上高中。爸爸一直希望弟弟能夠讀好一點的大學,好一點的音樂學院,學費從來都不是筆小數目。
「你倒是很坦白。」他望著我,若有所思,彷彿還想問什麼。但是一轉眼,我家又到了。那是我第二次感覺到,學校離家只有20分鍾的路程,並不見得是件好事情,我渴望和他多說幾句話,渴望他那有些游離的目光,定格在我的身上。「蔣曉福,在音樂社要好好乾,再見。」這一次,卓飛總算說了再見。
周三,我照例翹課去餐廳打工,可能是最近衣服穿得不夠多,也可能是阿昆最近感冒得太厲害傳染給我了,剛開始洗了一會兒盤子,我就感到頭暈眼花,幾欲昏倒。李老闆見我沒有精神,怕我傳染給客人,連忙叫我下班,去醫院打點滴。「小福,你今天就聽老闆的話,休息一下吧。」阿昆關切地對我說。他向老闆請了一個小時的假,騎車送我回家,然後又繼續去餐廳打工了。「有什麼事情,一定要給我打電話,知道嗎?」阿昆認真地看著我,他的眼睛黑漆漆的,有好幾個女孩子就是沖著他才天天來餐廳吃飯的。但是我知道阿昆這種人,錢對他而言才是最重要的,雖然他不像我要供養弟弟,但是他也有一幫沒什麼生存能力的家人。阿昆是我最理想的打工夥伴,有什麼好差事總是第一個叫上我。他也許喜歡我吧,我這樣想過,但是他從來沒說過。
打點滴可是很貴的,我回家蓋著被子睡了一個下午,仍然感覺渾身火熱。起床,我拿起溫度計量了一下,39度。雖然說我有個當醫生的媽媽,但是高燒到39度我自己還是應付不了,奶奶白天又出去和相好的爺爺們玩去了,我只好自己起身去醫院打針輸液。
「蔣曉福,你怎麼連這么點事都做不好。」在半路上接到卓飛的電話,我感到非常意外。他在電話那頭絮絮叨叨地指責我沒有把音樂社的租賃場地安排好,但是那件事情明明是小薇負責的。
「你在說什麼?」我在電話這頭有氣無力,一邊還要應付護士的問話,「不,我不要床位,我坐著輸就可以了。」
「你生病了?」卓飛的聲音聽上去低了八度,但他顯然還在氣什麼。「嗯,我要掛了,電話費很貴。」我迷迷糊糊地掛了卓飛的電話,然後被護士安排到了一張長椅上坐著。長椅的那頭還有一個老爺爺也是一個人來的,我們中間空出了一大截。好心的護士小姐拿了個枕頭給我,打上吊針,我幾乎立刻就要睡過去了。
我覺得我做了一個很舒服的夢,夢里我不用賺錢,也不用學習數學,只要躺在草坪上看書,隨時都可以睡過去。想到這里我不由地伸了一個懶腰,卻聽見耳朵邊一個熟悉的聲音:「別亂動,手還扎著針。」
我漸漸感覺到我能睜開眼睛了,我的身體正被一個手臂有力地環繞著,頭靠在某個剛巧合適的肩膀上,那氣息是那樣好聞,很近又很遠,那個聲音再度響起:「蔣曉福,你在聞什麼?」
這樣我徹底醒了。我發現我正被卓飛緊緊地抱在懷里,他的手從我的手臂下面穿過來,好固定住我輸液的那隻手,他的下巴抵住我的頭發,另一隻手從前面環住我,好讓我不要從椅子上掉下去,想到我用的是六元一瓶的蜂花洗發水,我有點臉紅。但是這個情侶般的姿勢更叫我臉紅,我還沒有被哪個男生這樣抱過呢。
「你怎麼來了?」我問他,想把自己調整坐正,發現他根本不允許,只好作罷。老爺爺還沒有走,坐在卓飛的旁邊,看著我們微笑。
「騎車來的,學校附近不就只有這一家醫院。」
「不是問你怎麼來的,是問你怎麼來了。」我說半天也被自己繞進去了,其實因為他的氣息一直在我的頭上環繞,我快昏過去了。
「我……錯怪你了,小薇打電話來說,場地是她負責的。所以我想,也許我該來看看生病的工作人員。」
「那謝謝領導了。」我有氣無力地嘲諷了一句,實際上心頭還是因為我們的姿勢,而微微發癢。
這時護士小姐走過來幫我換葯液,看見我醒了,就調侃道:「你男朋友可好了。」
我對「男朋友」這三個字沒有處理的經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卓飛好像也很不自然,把我放鬆了一點,這時護士小姐遞給他一個插著棉簽的玻璃杯,他看起來更不對勁了。「那是什麼?」我借機發問。
卓飛把臉看向外面,企圖吹著口哨當做沒聽見。
「你男朋友怕你脫水,嘴乾裂。用棉簽一直幫你沾濕嘴唇呢。」護士小姐撂下一句重磅炸彈就走了,把我和卓飛都炸得魂飛魄散。
半晌,我舔舔嘴唇,等我想起說點什麼別的的時候,我抬頭看了看自己的葯液,這一看我更驚慌失色,「空氣針,空氣針,我最怕空氣針呢。我媽媽說打空氣進去會死人的。」我說著就要把針頭從手上拔掉,卓飛連忙用手按住我的動作,一面輕輕地在輸液管的那頭擠擠弄弄,小氣泡瞬間就被他排走了。
我一下子鎮定下來,感覺剛才有點失態了。沒想到卓飛卻笑了,笑得還很高興:「蔣曉福啊,我還以為你可以一直都那副不痛不癢的樣子呢。沒想到你害怕起來,一秒鍾就可以哭出來啊。哈哈哈。」
我被他嘲笑得體無完膚,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只能暗中對自己生氣。卓飛卻指指自己的懷里說,「快過來,把這瓶輸好,我送你回家。」我乖乖地過去趴進他的懷里,貪婪地吸取著他的味道。
回到家已經是凌晨三點,奶奶早已經睡下了。我並沒有邀請,卓飛就自顧自上樓了。他把我安頓在床上,我雖然很興奮,但是在葯力的作用下很快就睡著了,昏睡前的最後一句話是:我弟弟的衣服在右邊的衣櫃,你也許可以穿他的。
在我醒來之後,卓飛端了杯水給我喝,還把刷牙的盆子端到了床前,我臉又紅了說:「我可以起來的。」
「你可以起來時你就必須得起來。不過現在,聽我的。」
我在卓飛的注視下刷牙洗臉,卻覺得一切還是很自然,期間他接到了一個家裡的電話。不知道電話那頭問了他些什麼,我只聽到他不耐煩地回答,「媽,我這兩天不回家,就住學校,我女朋友病了我要照顧她。這事以後再說。」就掛下了電話。我的頭更低了,心怦怦直跳。
掛了電話,他轉向我,問:「剛才我說的聽到了吧。」
「我想王二都能聽到。」我小聲嘀咕。
「王二是誰?」他皺了皺眉頭,逼近我,「你以前的男朋友。」
我被他的問題徹底逗笑了,說:「一、王二是我們小區里的聾子。二、我以前沒有男朋友。」
卓飛對我的回答很滿意,像拍小動物一樣拍了下我的頭,給我端來了早餐,豐富的三明治加蛋。「你做的?」我不可思議地問道。
「是,我已經先試吃過了,還行。不要害怕。快吃,吃完了我有好多問題要問你。一、蔣曉福,你的衣服穿來穿去就那麼幾套,搭配得也亂七八糟。我剛才在衣櫃里看到好多衣服你為什麼不穿;二、你家到底有什麼事,你賺的那些錢去哪了;三、你家怎麼就你一個人。慢慢吃,吃完了你一個一個慢慢回答。」
聽完卓飛的問題,我突然有點吃不下,這些問題,其實都指向同一個答案,我不想回憶也不想再去解釋的唯一真實答案。還好手機響起來,是阿昆。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總比回答那些很難回答的問題好吧。
阿昆問我在哪,聽說我在家就放心,又從我的聲音聽出我病沒有好,他問我有沒有人照顧我,需要不需要自己趕快過來,我說:不要了。看著卓飛的眼睛,又加上一句「我奶奶正在照顧我。」卓飛聽到這句話,凶我一眼,我笑了。阿昆對我在電話里的變幻莫測感到很奇怪,末了問我:今天晚上有一個排隊買票的活,站半夜就可以給300,你要是身體不舒服就別來了。
我一聽說有錢賺,馬上說:好,我來。
掛了電話,卓飛端坐在我的面前,用手捧起我的臉說,「今天你哪也別想去,下午我再帶你去輸液。還有,請解釋一下,我什麼時候成了你的奶奶。」
我皺了皺眉頭,知道自己拗不過他,只得答應他給阿昆打電話變卦。聽見我的電話後,卓飛非常滿意,只見他飛速地撥通了一個號碼,對著那頭說:「葉鋒,今天幫我請假。我女朋友病了我帶她去看病。對了,再幫蔣曉福請一天病假,她病了。」
我徹徹底底地服了他。
起床以後我發現小p徹底不見了蹤影,它平時都趴在我的床底下,等我召喚它時就會出來伸個懶腰,就算是怕生人我叫它名字它也會回應我。這下我有點著急,問卓飛:我的小p呢?
什麼小p。他又皺眉,但還是那麼好看。
一隻貓,白色的,很胖。我心急如焚。
哦,我關衛生間了。卓飛輕描淡寫地掠過,但我感覺到他聲音不太對勁。我觀察了他的神色,得出了一個結論。
卓飛?難道,你怕貓?哈哈哈。
有病人笑得像你這么大聲的么,蔣曉福!
哦,那我收斂一點,嘿嘿嘿。
大概被我逗得不行,卓飛自己也笑了。在我保證小p絕對不會隨便撲向別人後,他終於同意把小p從衛生間里放出來。小p被關了一個晚上,也蔫了,迅速地鑽入了床底,一絲喜色浮現在卓飛臉上,我暗自好笑。
卓飛看我似笑非笑的樣子,回我:怕空氣針的人,好意思笑怕小動物的人嗎?
「啊,原來你不止怕貓,小狗也怕啊。」我笑得更厲害了,「可是,它們都好可愛的。」
卓飛很自然地往我身邊一躺,用手捂住了臉,說:「好吧,我告訴你,你應該也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想要告訴的人了吧。」
我知道他接下去要說的事情極為重要,靜靜地在他身邊躺下。他先摸摸我的額頭,發現我的溫度正常,就把我們都包裹進被子里,把我圈進他的懷里。「是我先問你問題的,怎麼變成了我在回答呢?」他在我耳邊呢喃。
卓飛有一個檢察官父親,因此家庭富裕。但是父親從小就公務繁忙,無暇顧及他和母親,母親因此總悶悶不樂,對周圍的一切都不是很上心。怕狗是因為小時候被狗咬傷過,他在花園里躺了整整一個小時,都沒有人發現。「那一個小時我非常絕望,以為自己要死了,躺在那裡靜靜等死。那時候我只有8歲,我當時就想過,花園再大再漂亮有什麼用呢,我想要有一個人陪著我、關心我。從那以後,我就變得有點叛逆。」他在被子里把我攬得緊了點,一時間我有些意亂情迷,想著自己的睡衣其實一點也不性感。
卓飛因此有個叛逆的青春期,唯一的朋友就是鋼琴。「高中畢業我考得很糟糕,原本可以復讀重考,可是我覺得,人生就順其自然好了,反正考得是什麼樣子就上什麼學校。我爸氣壞了,他是非常要面子的人,寧願我不讀大學也不要我來上大專。可能就是因為從小一直在生他的氣吧,所以我一個人來學校注冊,就算他想安排我復讀也安排不了。」卓飛任性的結果是上了大專以後,他爸爸到現在還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我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面子可以比親情還重要。」
在聽完卓飛的故事之後,我陷入了沉思之中。我意識到有一些非常巧合的事情可能正在發生,一切自有天定。「那你呢?該你說了。」他轉過臉,溫柔地望著我,「為什麼我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你的臉上就寫滿了不信任,你對待一切都小心翼翼,生怕犯錯,你對每個人賠笑臉,但自己好像從未真正開心過?」
「其實,除了現在,我也是開心過的。」我一字一頓地對他說。「你有沒有聽說過,我爸爸是被人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