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小說中沒有痛覺的人
我知道,是司馬紫煙的《羅剎劫》,有的也叫《俏羅剎》。給你節選一些:
二人驚然回顧,卻見無憂仙子笑吟吟地站在他們背後,龍白奴嚇得臉色如土,吶然不知所雲。
無憂仙子微笑過來,輕輕伸手,在司馬瑜懷中將那幾莖乾草掏了出來,司馬瑜也怔住了,竟不知如何是好,也未作任何抗拒,聽任她將東西拿去了。
無憂仙子將那幾莖細草揚在手中微笑地對司馬瑜道:「你相信這老混帳的話?」
司馬瑜瞠目無言以答,無憂仙子笑笑又道:「幸虧我來早了一步,否則你可要上他的大當了!」
司馬瑜怔了一怔道:「怎麼!難道這草是假的不成?」
無憂仙子笑笑道:「假不假我不曉得,我們不妨拿這老傢伙來試驗一下,假如此草真如他所言,反正他從前已經用過了,再服一點也沒有關系!」
說著取了一根小草,遞到龍白奴嘴邊笑道:「是你自己吃下去,還是我替你塞下!」
龍白奴臉色蒼白,額上汗如雨下,兩條腿瑟瑟發抖,狀極可憐,然而他的嘴咬得更緊緊的,怎麼也不肯張開!
無憂仙子信手摑了他一個嘴巴,厲聲喝道:「滾吧!若不是我還有用你之處,今天說什麼也不會饒你!」
龍白奴抱頭鼠竄而逃,司馬瑜卻弄得莫名其妙,無憂仙子望著哼哼冷笑。
半晌之後,司馬瑜忍不住了道:「你們到底在搗什麼鬼?」
無憂仙子微慍地道:「你對我這般厭惡,我就是告訴你了,你也未必肯相信!」
司馬瑜只得訕然道:「那倒未盡然,那老傢伙反復無常,對他的話我自然不會全信,但是我只想知道他的話中有幾句是真的!」
無憂微笑一下道:「我來的時間並沒有太久,對你們的話只聽了一半,因此還不如由你自己提出問題,我來解答那些是正確的!」
司馬瑜深思片刻,本來他想問龍白奴所保留的秘密,可是考慮了一下之後,只是淡然地問道:「你是否對他使用過奼女玄牝神功?那是種怎麼樣的功夫?」
無憂笑笑道:「奼女玄牝神功是道家素女心法的一種,雖然神效極大,卻不是對任何人都能使用的,憑他那塊材料也配不上用這種功夫!」
司馬瑜連忙問道:「那你是如何使他死心塌地,言聽計從……」
無憂大笑道:「他之所以對我那樣服從,完全是為著想討好我,可是我始終沒把他看在眼裡,像他那種賤骨頭,我只要稍微假以詞色,就可以叫他失魂落魄,連命都能不要了,還用得著施展奼女玄牝神功嗎,然而我這個人也怪,越是那樣遷就我的,我越不感興趣,所以直到現在,盡管他死命巴結,連一點邊都沒沾上……」
司馬瑜聽她的話與龍白奴所雲簡直是背道而馳,一時倒不知道該相信誰,無憂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又笑道:「我知道他對你造了不少謠,更知道這些話很難令你取信,幸好他自己露了狐狸尾巴,拿出了烈陽草!」
司馬瑜連忙問道:「烈陽草是什麼玩意?」
無憂將手中的那幾莖枯草一揚道:「就是這東西,此草長於地極之端,其性最暖,服後能令人鼓動真陽,性慾奇熾,直到精竭,陽枯,他曾經想偷偷地放在我的酒中,卻被我發現了,因為他下的劑量不多,只想我受了葯性的刺激而去親近他,其行可誅而其情可恕,所以我才沒有懲罰他!」
司馬瑜大驚道:「那他拿給我做什麼?」
無憂輕笑道:「利用你呀!他知道我對你頗具好感,所以才造了一片假話,騙你服下此草,在這種劑量下,你一定會無法支持,以致脫陽而死……」
司馬瑜搖頭道:「我死了對他並沒有好處!」
無憂輕聲笑道:「好處可大了,你葯性發作後,一定會找我,而且在強烈的刺激下,要不了多久就會送命了,同時我受了你葯性的感染,情慾無法遏制,我師兄是個廢人,附近又只有他一個男人,自然而然地會去找他,他不是可以得償夙願了呢?」
司馬瑜想起龍白奴拚死不肯開口吃下草葯的情形,知道這件事必不會虛假,不禁連連搖頭,對龍白奴處心的陰險感到無比的駭然,也無比憤怒……
無憂笑著伸手在他額上輕截了一下道:「小鬼!你想想要不是我來得恰如其時,你這條小命還保得住嗎?」
司馬瑜經她的手指一觸,心中立刻感到一陣突如其來的沖動,迷迷糊糊地伸手逮住她的胳臂。
無憂格格盪笑道:「小冤家,剛才背著人把我罵得那麼不堪,現在為什麼又猴急起來?」
司馬瑜只覺心旌神動,滿臉通紅,呼吸急促!
無憂在一連聲的妮笑中,將他抱了起來,飛也似地向另一間屋子飄去!
四十四 奇情百變
那是另一間冰室,卻被無憂仙子布置得煥然一新,錦幔雲床,綉衾玉忱,燃著醉人的甜香,彌漫著溶溶春色!
冰頂上透進來的天光,再穿過一層粉紅色的輕紗後,顯得特別柔和,氤氳著綺妮的氣氛!
無憂自己卸卻道裝,披著一件半透明的紗衣,解散了滿頭青絲,象一抹微雲,停在渾圓的肩上!
玉膚冰肌,隱約可見,修長的玉腿,細腰,豪乳。
就是一個從不解風情的魯男子,眼見此情此景,恐怕也難免萌起非非之想,何況司馬瑜曾經溫柔……
他的神智並未模糊,明明知道自己所對的是一個絕世淫魔,也明明知道自己的情操在受著嚴重的考驗!
然而他不知怎地,竟然無法抑制自己如潮的慾念,一股強烈的沖動在迫使著他撲上去……
無憂卻不慌不忙地站在他對面,不時作出一些挑逗的動作,每當司馬瑜情急伸臂要擒住她時,她反而格格一笑,輕盈地躲開了!
司馬瑜的體內象燃著一團熾熱的火焰,喉頭發出急促的低喘,咕咕噥噥地道:「你……你到底安著什麼心?」
無憂哈哈笑道:「不久以前,你還對那老傢伙罵我淫賤下流,現在怎麼又改了腔呢!我非要蹩蹩你不可,看你能猴急到什麼程度!」
司馬瑜一聲虎吼,身了又撲了上去,無憂仙子嗤地一笑,身軀輕輕一扭,從他的臂下穿了出來,同時還故意地在他腰下微微一觸,呀了一聲妮笑道:「看你的人倒是很斯文的,怎麼另一方面卻那麼野呢……」
司馬瑜雙臂抱空,只攫下她身上的輕紗,同時身子收勢不住,一直撞到冰壁上。
先是那一碰的痛覺使他微微安定了一點,接著冰壁上寒冷的感覺使人身上的火熱也涼了一點。
尤其是無憂仙子最後的一句話,激發了他心中的羞惡之感,嗤嗤幾下,將手中的輕紗撕得粉碎!
心神一震,立刻把背緊貼著冰壁,努力抑止那洶涌的欲潮,盡力去摒除沖動的綺念!
無憂仙子現在是整個地赤裸了,活色生香,妙態畢露,在她的想像中,司馬瑜應該更會按捺不住了!
可是當她接觸司馬瑜的神色時,不禁微微一怔,因為這年青人臉上的紅潮開始慢慢地減退,眼睛也漸漸恢復清明,不象方才紅絲密布的樣子了!
司馬瑜借著冰壁上清涼的感覺,慢慢地在色慾的刺激中冷靜下來,深深為剛才的醜行而感到羞愧!
無憂怔了一下,才輕輕地挨過去柔聲道:「來吧!小冤家!你大概是生氣了……」
司馬瑜神色一正,厲聲喝道:「走開!別靠返我!」
無憂又是一怔,訝聲道:「你是怎麼了?剛剛還熱得象一團火,怎麼馬上又冷得象塊冰了呢!」
說著伸出一隻手要去摸他的臉,司馬瑜卻趕快躲開了,他回憶一下先前的情景,就是在額上受了她一戳,才變得心智模糊起來,知道這是她所謂奼女玄牝神功的迷人功夫,怎麼樣也不肯再讓她碰觸到了!
無憂見司馬瑜居然知道躲避她的觸摸,不禁也怔了一下,片刻之後,她才冷笑一聲道:「小夥子,看不出你居然還有點道行,竟然在這種關頭冷了下來,本仙姑幾十年來,制服過的男人何下百餘,我倒不相信你真能挺得下去!」
司馬瑜的背緊貼在冰壁上,牙關咬得緊緊的,一聲也不敢出,無憂省視了一下,立刻發出了端倪,不由得輕輕一笑道:「我道是你真有神道呢,原來是靠著那一塊冰壁才變得這么冷靜!」
司馬瑜見她已經發現了,不由微微吃驚,連忙將兩只手都摸在冰壁上,借指上的熱力硬摳進去,牢牢地抓住冰壁,生怕被她拉了開去!
無憂微笑道:「小夥子!你別緊張!我要是把你拉出來再使你就範,就算白在風流陣上征斗幾十年了!」
說著身軀湊了過去,緊緊地貼在司馬瑜胸前,在他身上輕輕地摩擦著!
她身上那特殊的香氣,鑽進司馬瑜的鼻子里,使他剛靜下的心頭又起了猛烈的跳動!
隔著一層薄薄的衣衫,他隱隱可以感覺到她肉體的壓力,尤其是富有彈性的豪乳與撩人的腿……
背後一片冰凜,胸前一團火熱,司馬瑜夾在冰之際,全身都起了一陣顫抖,可是他仍在咬牙苦掌著!
他很想伸手將她推開,可是他的手指已經被冰壁凝住了,不管他如何用力,總是抽不出來!
無憂的動作更輕狂了,尤其是那兩條腿,不住地在他腰下搓揉著,司馬瑜只覺得體內象一個點上了引線的炮竹,只差那片刻的時間,就會炸了開來!
在萬分的窘急中,他猛地抬起右腿,膝蓋直朝無憂的小腹上撞去,同時他的雙手,也從冰壁上拔了出來,堅冰撕裂了他的皮膚,可是他顧不得疼痛。鮮血淋漓,猛地摑向無憂的臉上!雖然他已失去了功力,然而在困急中,那一股發自肝內的蠻力也頗為驚人,再者無憂又在疏神未備之際,臉上吃一掌,小腹上也被撞得隱隱作痛?尤其是司馬瑜指上的鮮血,灑得她滿頭滿臉都是!
退後幾步,先是怔得一怔,繼而滿臉怒容,目中布滿殺機,厲聲喝道:「小畜生!你真的在找死了!」
一手揚起正待拍下去,司馬瑜卻雙腿一軟,向地上坐下去,蓋因他耗盡心力,剋制人慾,已經是精力交疲,剛才雖然強制奮發,振作了一下。此刻力氣使過了頭,連自己的體重都支持不住了!
無憂見他俊美的臉上一片蒼白,現得很是憔悴,心中微覺不忍,那掌怎麼也拍不下去!
忽而遠遠地傳來一陣異聲,尖嘯怒吼,隱夾隆隆的悶雷之聲,連冰屋也起了一陣微微的震動!
無憂側耳傾聽片刻,才詫然道:「奇怪了,這極中之地,從來都不會下雨,怎麼會打雷呢?」
司馬瑜一聽那聲音發之處來自屋後,不覺驚道:「不好!恐怕是那老猾賊在打參仙的主意……」
無憂不信道:「胡說!雪參的元神已被我封閉了起來,而且還有墨帶蛟守在那兒,老傢伙又不是不知道它的厲害,他有幾顆腦袋敢去惹它!」
司馬瑜焦急地道:「龍白奴曾經對我說過,他即使得不到雪參,也一定要把它給毀了,不讓你們得去……」
無憂傾聽片刻,發現事情果然可疑,因為此時大地震動得更厲害了,連整個冰屋都在搖搖欲倒!
沉思片刻後,她忽然也是驚叫道:「不對!這老傢伙一定是將地火引發了!」
司馬瑜驚道:「此地乃極冰之原,怎會有地火呢……」
無憂來不及回答他的話,匆匆地披上衣服,就趕到屋外去了,司馬瑜掙扎片刻,努力站了起來,也朝屋後的池塘跑去,才一出冰屋,已見滿天通紅,在藍色的池水中,冒起一條火柱!
龍白奴則在池旁的岸地上與那條墨帶蛟糾纏成一堆,他全身都被蛟身纏死了,雙手緊握住蛇頭,不使它咬到!
無憂仙子則站在岸旁發呆,司馬瑜趕了過去,緊張地問道:「那參仙可曾被它毀了?」
無憂搖頭道:「可能還沒有,此處一共有三道地火噴口,長年為冰雪所封,我也未曾留意,想不到這賊子會如此喪心病狂,出此下策,目前這地火只被引發一處,雪參的根母在第三個火口上,一時尚無關系,時間久了,那封口的冰層為熱力所化,就很難說了!」
司馬瑜獃獃地望著那道火柱,見足有七八丈高,自水底湧起,柱上還冒出黑煙,蔚為奇觀!口中卻繼續問道:「這火可有方法能堵住嗎?」無憂凝重地搖頭道:「此火乃地肺中郁積的熱氣所火,厲害非凡,連逼近它都很不簡單,更談不上堵塞了!」
二人正在觀看說話之際,那決斗中的龍白奴突然一奮餘威,生生將墨帶蛟的怪頭抖斷下來,可是他知道此蛇的特性,蛇首雖斷,卻並未身死,依然可以行動傷人,而且斷首與身子一連,馬上又能合成一體。
所以仍是不敢放手,再者那顆蛇首脫離身子之後,掙動的力量反而更為強大了!
司馬瑜也見過此蛇殺死雪熊時的情景,一時激於對人的信心,忘了他種種該殺之處,反而替他著急起來,由於上一次自己曾經以離火掌功逼退過怪蛇,知道此物最是畏火,連忙叫道:「你還不趕快把它丟到火里去!」
龍白奴已經到了氣衰力遏之際,就快握不住了,被司馬瑜一言提醒,連忙雙手一提,將蛇首對准火柱上擲去!
蛇首跌進火柱之後,立刻被沖上頂端,巨口猛張,獠牙開合,紅狺吐個不住,努力想掙脫出來!
可是那火柱也怪,竟象有引力似的,任憑那蛇首如何掙扎,總是擺脫不開,折騰良久,漸漸被火焰煉去了凶威,也慢慢地不能行動了,可是此物彷彿稟性極寒,那道火柱竟然被壓低了四五尺!
蛇首越煉越小,火柱也慢慢升高,到火柱再度提升三尺光景,蛇首上的三角眼都閉上了,顯見得毀亡在即!
龍白奴雖擺開了蛇噬之危,可是那斷蛇的殘體仍有丈余長短,裹緊在他身上,粗不過兩指,卻是堅韌異常,怎麼樣都扯不開!
無憂朝他厲聲喝道:「老殺狗!你不但敢引發地火,而且又毀了我師兄的墨帶蛟,等一會我師兄來了,可有你好受的!」
龍白奴一言不發,只是用力去拉扯身上的蛇身,好容易才扯開尺許長,驚而斜里飛來一顆小冰珠,正好擊在他的腕骨上,拍的一聲,將他的腕骨擊得粉碎,龍白奴痛叫一聲,緊接他身邊也發出一聲冷笑,原來長樂真人早已來到了!
無憂惶急地道:「師兄!這怎麼辦?」
長樂真人神色凝重地道:「先盡量想法子堵堵看,實在不行的話,只有趕緊撤退,假若三火齊噴的話,此地的冰原都會化掉……」
司馬瑜卻心情一陣猛烈激動,原來長樂真人來的時候,把凌絹與馬蕙芷也帶來了,而且還解除了她們的禁制使她們都恢復了行動!
對凌絹還不怎麼樣,對馬蕙芷可不同了,他兩四目對望著,臉上的表情瞬息千變,竟都不知如何開口!
長樂真人想了一下,突然抓起龍白奴的身子,連同那怪蛇的殘體,一拔十餘丈,然後向火柱上壓下去!
他將龍白奴的身子當著盾牌一般,擋在自己前面,蓋住了火頭,身子倒立著,虛空往下猛壓!
蛇身上特具的陰寒之性,逼住了火勢,再加上長樂真人的神力,火柱立刻向下矮去。
其間只苦了龍白奴,他身上被蛇體圍著的部分可以不受火炙,其餘暴露的部份可就慘了,被烈焰烤得嗤嗤作響,焦臭遠聞,痛得他厲聲怪叫不已!
凌絹與馬蕙芷掩面不忍卒睹,司馬瑜則怒聲叫道:「他縱然有取死之道,可是也該給他個痛快的,你這樣虐待他算是什麼意思!還不快將他殺死了……」
長樂真人在空中發出一聲冷笑道:「小子!你最好少開口,更少出混主意,剛才你多了一句嘴,毀了我豢養多年的靈蛟,這筆帳還沒有算呢!」
司馬瑜仍是怒罵不已,長樂真人卻不再理他,此刻火柱已被壓得只剩丈許高低,力量卻大了起來,長樂真人用足全力,始終無法再向下推進,乃出口招呼道:「師妹!上來幫我一手!」
無憂仙子身軀一躍,也象他一樣地腳上頭下,伸出一隻手按在龍白奴身上,合力向下壓去!
龍白奴被烈火燒得奄奄一息,形將就死,此時見到他們二人一齊在面前,突地鼓足餘力,張口噴出一道血箭!
這是他全身精力所瘁的最後一擊,威力自是不小,長樂與無憂二人又無法伸手抵擋,當場被噴個正著!
無憂首先痛叫一聲,飛身向岸上落下,長樂跟著也飄了下來,二人滿臉是血,有龍白奴的,也有他們自己的!
那道火柱失了壓力,驟然噴高,竟然有二十丈左右,龍白奴的身體在上面轉了轉,接著整個化成飛灰,隨著黑煙消散了。
奇怪的是那道火柱,噴了一陣之後,居然漸漸地低了下來,最後竟在水面上翻起一陣波濤,跟著也消滅了!
司馬瑜歡聲叫道:「好了!好了!火滅了!二位道力通神,居然將這一場韌火消彌下去……」
長樂真人舉手抹了一下臉,血跡被擦去了之後,上面有五六個黃豆大的傷痕,那是被龍白奴最後的一口血箭射傷的,過了一下,又開始滲出涔涔的鮮血!目光中流露出森森的寒光!
司馬瑜卻毫無感覺,仍是興奮地說道:「這一處地火必定是最小的一股,本來已經差不多了,再經二位神力一壓,使得它的火勢回激,與總源的通路被阻斷了,然後余火一散而盡,只可惜龍白奴死得連一點影子都找不到了……」
他正在滔滔不絕地解釋原因,突然看見長樂真人不懷好意地走了過來,連忙打住話頭驚叫道:「你干什麼……」
長樂真人冷哼一聲道:「小子!你別替老龍抱屈,馬上你就要跟他去做伴了!」
司馬瑜還沒有來得及開口,長樂真人一掌猛推,司馬瑜的身子立刻象線斷風箏般向池塘中落下去,水花四濺處,只冒得一冒就不見了!
馬蕙芷大驚失色,搶到岸邊,只見水面上圈起一道道的漣漪,不禁哭叫道:「大哥……」
無憂也因搶救不及,悻悻然地責問道:「師兄!你怎麼把我的人給殺死了?」
長樂真人哼了一聲道:「這小子死有餘辜,他居然給我一個大當上……」
無憂不解地道:「我們中了老龍的暗算是自己不小心,怎麼能怪他呢?」
長樂怒聲道:「不是這會事,是關於玄冰朱蓮……」
無憂連忙問道:「怎麼!那東西沒有效?」
長樂怒沖沖地道:「有個屁的效用,我連用了九天功,不但未見改變,反而受了葯性的沖克,幾乎連真氣都散掉了……」
無憂不信地道:「他說過要經過四十九天才能有效,也許是時間氣候都沒有到……」
長樂冷笑一聲道:「真到了四十九天,恐怕連命都要送在那小子手上,我們所練的功夫本來就是屬於陰寒一路,玄冰朱蓮的賦性也是極陰,兩極相抵,把我身上原有一點的陽和之氣都化掉了,若不是我發覺得早,別說是恢復人道了,幾乎要不象人了!」
無憂驚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長樂頓了一頓,才恨恨地道:「我照著那小子所說的方法練了三天,就發覺不大對勁,可是我還不死心,直到不久以前,我被噴火的聲音驚動了,馬上想收功趕來看看的,誰知真氣竟不能如意收凝,化了許多力氣,才勉強把氣提了回來,可是我那……」
說到這兒他張口結舌,怎麼樣也說不下去了。
無憂眼睛瞪得大大的,見他止口不說,忍不住催促道:「到底怎麼樣了?你怎麼偏偏在緊要關頭賣關子……」
長樂真人憤然道:「不用說了,反正這小子死得一點都不冤枉,不把他碎屍千段,已是便宜了他……」
無憂想了一下,突然大笑道:「我知道了!你那……可是越縮越小,現在到宮里去當太監可好了……」
長樂真人怒道:「師妹!你不許再拿我取笑!」
無憂見他真的生氣了!倒也不敢太撩撥他,用手一抹臉上,微微嘆道:「真想不到老龍那殺才臨死還坑了我們一下,幸好此地玉獺是現成的,否則要是在臉上留下幾個疤,可真要我的命了!」
長樂真人悶聲不語,馬蕙芷仍在池邊哀聲痛哭著,凌絹則默默地伴著她,眸子含著兩泡清淚!
四十五 群雄畢至
長樂真人對傷感垂淚的兩個女子悵然凝望片刻,忽而眼中也流露出一片殺機,再度伸手作勢,慢慢地逼近去。
無憂見狀知意道:「師兄!你現在要取她們的性命么?」
長樂真人輕哼一聲道:「是的!我現在見了女人就恨,尤其是美貌的女子,更是不能放過!」
無憂嗯了一聲道:「連我也包括在內?」
長樂真人略頓了一頓,才道:「你當然是例外,多少年來,我們一直生活在一起,雖然我曾經偷偷地愛著你,然而總因為自己無法入道而不敢對你表露,你從外面擄了許多男子來作樂,雖說是為了煉奼女玄牝神功,實際上也是為著需要,我心裡明白,對他們嫉妒得很……」
無憂聞言,突也哈哈大笑起來。
長樂不禁一怔,把底下的話頓住不說下去,無憂仙姑笑著道:「師兄!直到今天你才算說了老實話!」
長樂真人的臉色微變道:「其實你應該明白的!」
無憂仙姑大笑:「我當然明白,可是我一定要你當面告訴我,想不到等了幾十年,才等到這句話!」
長樂真人輕嘆道:「也許是遲了一點……」
無憂搖頭道:「不!不遲!多少年來,我也一直把心中的這份感情留給了你,所以我對那些男人毫無所戀,一旦取盡元陽之後,立刻就取他們的性命……」
長樂真人輕喟道:「過去也許是這樣的,可是你見了那小子之後,心意就改變了!」
無憂一愕,長樂的手指著冰池,很明顯的是指適才墜水的司馬瑜而言,片刻之後,她才輕輕地辯解道:「何以見得呢?」
長樂真人有些惆悵地道:「這還用多說嗎,你每次見到那小子,眼睛裡流露出的光采是從所未有的,對男女之事我雖然很隔膜,可是我明白那就是一種真情……」
無憂望著那一池死水,輕輕一嘆道:「這是一件很難理喻的事,好在他已經死了,一切也過去了!」
長樂真人忽發異聲道:「師妹!你不會因為我殺了他而恨我吧!」
無憂神色也變得很為奇特,半晌不語。
長樂又追問了一聲,她才輕輕地嘆道:「這個問題連我自己也無法回答,不久以前,我的確是恨你的,而且恨到了極點,因為世界上再也找不到這樣出色的男子了,可是現在我又不恨你了……」她頓了一頓,又道:「因為你流露出悶在心中想說了幾十年的話,使我想到這是你第一次為了嫉妒而出手殺人,我的恨就沖淡了!」
長樂真人十分高興地道:「這么一來我就放心了,師妹,等我把這兩個女孩子處決之後,我們就在這個地方終老,永相廝守!」
無憂望著他輕輕一笑道:「這么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子,你捨得殺她們嗎?」
長樂真人大笑道:「有什麼捨不得的,我心中除了你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的地位,真要說起捨不得,也許是你……」
無憂仙姑一怔道:「這話怎講?」
長樂真人笑笑道:「當初你心中有了那小子,所以才要把這兩個女孩子硬塞給我,現在那小子死了,你愛屋及烏,還是想留下她們兩條活命,作為對你他最後的一點心意!你以為我還看不出嗎?」
無憂輕輕一嘆道:「你能答應嗎?」
長樂真人搖頭道:「不行!你見到她們,心中就永遠無法忘懷那小子,我也不知他有什麼魔力,竟然會使你這么一個風流老手如此動心!」
無憂長嘆一聲,背轉身來向冰屋走去,語音中帶著一種空虛的悵惘道:「隨便你吧!我也管不了這么多!」
長樂目送她的背影漸漸走遠,才帶著一臉冷漠的猙笑道:「我對你們特別成全,允許你們身殉那小子,想來你們一定會甘心樂意的……」
馬惠芷臉上淚痕未乾,卻有著無比的堅決,朗聲道:「你說得不錯!司馬大哥死了,我活著也毫無生趣,不過不要你骯臟的手來沾辱我!」
長樂真人微微一呆道:「那你就自己找個了斷吧!」
馬惠芷縱身一跳,自行向池中栽去,可是她的身子剛剛接觸水面時,池中突然一陣微波,接著伸出一隻手來,托著她的腳向上一抬,將她的身子又送回到岸上。
這一突變的事故連准備跟著跳下去的凌絹也被震呆了,忽然煞住身形。
長樂真人更是一驚失色,逐見水花翻滾,冒出一道人影,如雲鶴沖霄,拔出水面數丈,再慢慢飄落地上!
馬惠芷驚魂略定,認清那道人影後,立時發出一聲驚喜交集的高呼:「大哥,您……」
那人長身挺立,氣度庄嚴,正是適才被長樂掌震墜水,公認必死的司馬瑜!
長樂真人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司馬瑜好端端地站在面前,使他又不能不相信!
⑵ 金庸小說中武功的獨特性有哪些
一、「武」是武俠小說的基本要素,於是很多人便根據這一特點,把「武俠小說」叫做「武打小說」,或者是不屑一顧,或者是進行圍追堵截。可見,「武」這個字是非常引人注目的。但是,很多人對「武」的理解卻並不正確。那麼,「武」這個字的確切的含義究竟是什麼?
二、真正的武俠小說,不僅是娛樂性極強的文字游戲,同時也是精妙的文學藝術。金庸的武俠小說就是這樣的藝術。它不渲染暴力、血腥的場面,而是相反,它不僅滿足了我們無法實現的俠客夢,而且還帶給我們許多美的享受。那麼,金庸的武俠小說與眾不同之處,具體表現在哪些方面呢?
三、在金庸的筆下,還有很多武功喚起的是我們對人體的想像力,它通過武功來對人體極限進行探討,它使我們產生很多疑問,人能跑多快?能跳多高?能舉多重?這種對人體極限的探討,跟中國古代的武俠小說有哪些不一樣的地方?與西方的表現方式又有哪些差異?
四、對於人的身體到底向何處發展,金庸在他的武俠小說中,用武打的形式,進行了有益的探索和超乎常人的想像。而且,金庸的武打描寫是既不重復他人,也不重復自己。甚至,他小說中的人物,會什麼樣武功,平時使用什麼樣的兵刃,也像中國古典文學名著《水滸傳》中所安排的那樣,都是非常嚴謹的。
五、如果我們去讀金庸的武俠小說,不難發現,在金庸的筆下,越是武功高強的人,他越不注重兵刃,越不肯使用兵刃。武功高強的大俠,通常他喜歡用掌。即使使用兵刃,也是用那種裝飾性很強的劍,而較少使用那種實用性很強的刀。那麼,這反映了什麼樣的文化現象和歷史淵源?
(全文)
朋友們,大家好!在上一講中,我們探討了傳統武俠小說中的武功問題。我們通過探討傳統武俠小說中的武功,可以發現,正是在現代階段,武俠小說中對武學的光大,它成為了新派武俠小說,把紙上武學寫到登峰造極程度的一個基礎。那麼這一講,我們在這個基礎之上,著重來探討以金庸為代表的新派武俠小說中的武功描寫。金庸的武俠小說,已經成為二十世紀最有代表性的大眾文學之一。那麼通過金庸小說中的武打描寫,我們看一看,我們到了二十世紀的下半葉,中國文化中對於「武」這個概念的探討,已經達到了什麼樣的高度?
盡管金庸的小說可以從方方面面來進入,但是既然它也屬於武俠小說,我們不妨也從「武」這個角度來觀照一下。但是我們主要講的,不是說金庸小說寫的武打好,還是不好,而是透過「武」來看一看這個概念在中國文化中的豐富的含義。
正因為武俠小說它的一個基本要素是「武」,所以社會上頗有一些人把「武俠小說」叫做「武打小說」。很多中學老師他沒收學生的武俠小說,他的理由就是不許看武打的,意思是看這個書,孩子會經常打架。但是在我看來,小孩子打架未必就全是壞事。如果一個民族的小孩子從小都不打架,這個民族必將會滅亡。這不是我聳人聽聞,絕不是我聳人聽聞。因為一個人人都手無縛雞之力的民族,她怎麼能有生命力呢?它沒有生命力。我們看一看,那些我們所尊重的所謂強盛的民族,小孩子從小是隨便打架的。但是不要打壞了,在一個合理的范圍內來打架。至於說,看武俠小說會不會影響學習?這個沒有經過統計。我們經過考察的是,許許多多的大人物,著名的人物--政治家、科學家、軍事家、文藝人才,小的時候都讀過武俠小說。
最近剛剛去世的數學大師,陳省身先生,我注意看他的生平,小的時候也是讀《封神演義》、《三俠五義》、《說岳全傳》,小的時候也是讀這些作品的。這些作品極大地開闊了青少年的想像力,他將來哪怕是搞數、理、化的,都一樣使他有比較大的成就。之所以社會上那麼多人對武俠小說有誤解,關鍵是我們對「武」這個概念有誤解,對「武」這個字理解得不正確、不到位。「武」,我們往往想這個字的時候,這個字能不能翻譯成外語?我們想一下「武」這個字,如何翻譯成外語?其實這是一個很難的問題,因為中國歷史太悠久了,中國的文明史太悠久了,很多中國文化的概念,是上古時期形成的。當我們形成這個概念的時候,其他很多文明還沒有達到類似的程度,其他很多民族還在樹上爬著呢!還沒有形成跟我們能相對等的觀念。比如說,「武」。
我們很古就有「武」這個字了,古代有個軍事家就叫孫武。這個「武」是什麼意思呢?難道「武」是打架嗎?他媽媽、他爸爸給他起個名字叫「孫打架」?他叫孫武是這個意思嗎?「武」怎麼翻譯?是暴力嗎?是戰爭嗎?是搏鬥嗎?都不對,但是似乎又沾點邊,似乎好像都有關系。那麼我們把「武」這個字拆開,武的結構是什麼呢?是兩個字,一個是止,一個是戈--停止的「止」,干戈的「戈」,止戈為武。那麼把這個字拆開之後,我們會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啊!原來「武」,不是說要拿起武器去打別人,而是要止戈--放下武器,放下武器為武。當我們想到這個一層意思的時候,對「武」這個字的理解,就一下子豐富起來。可是是不是說,完全不打架就叫「武」?誰也不打架,把武器都扔了,毀掉,又不絕對是這樣。止戈--首先你要有戈,沒有戈,你止的什麼戈呀?沒有武器,你放下什麼武器呀?佛家有句話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沒有屠刀,你放什麼?一個人手無縛雞之力,誰也打不過,然後你說,我愛好和平,這不是可笑嗎!根本沒有實力的人說「愛好和平」,那不是欺人之談,就是一個懦夫之談。
所以說,「武」這個字包含兩個意義,首先你要有武器,然後你要放下武器。所以說,中國概念中這個「武」字,它本身就包含了戰爭與和平兩個要素,戰爭與和平同時含在這裡面,就它的戰爭與和平對立統一的關系,已經天然地包含在中國人對武字的理解里,這裡面有搏鬥,又有停止搏鬥。所以正確理解這個概念,是很不容易的。
我們今天講,今天是一個和平、發展的時代。但是和平發展的時代,是不是讓我們把軍隊都解散,武器都銷毀,那樣能不能和平發展?和平發展靠什麼來保證?如果我們沒有人民解放軍的萬里長城,我們怎麼能夠和平發展?所以,偏於左和偏於右的理解,都會造成麻煩。那麼社會上很多人理解不好武俠小說,就是因為他把「武」簡單地想像為暴力、打鬥--而也的確社會上有那麼一些數量不少的武俠小說,粗製濫造的武俠小說,確實裡面充滿了無聊的、低級的打鬥,成為一種某種意義上的武打教科書。那些書確實產生了不好的影響,所以那些書是使武俠小說被一些人看不起的真正的原因。
如果有人說,自己不喜歡武俠小說,那是可以理解的。前幾年,王朔先生批評金庸小說的時候,他講的一些道理,對於金庸的小說可能是不合適的。但是對於其他一些武俠小說,它是擊中要害的。王朔先生說,那些武俠小說一上來就沒有理由地亂打一氣,誰跟誰好像都懷著深仇大恨似的,上來沒什麼道理就亂打一氣!我們知道,金庸小說不是這樣的。但是確實有一大批小說是那樣的,所以對那些小說來講,王朔先生批評得有道理。
那麼為什麼武俠迷們普遍地推崇金庸的小說呢?其實,我知道很多讀者,只喜歡讀金庸的小說,並不喜歡讀其他武俠小說,道理何在?也就是金庸的武俠小說,它抓住了「武」的豐富的內涵,它不是把「武」變成一個打架的展示,用一個藝術術語來說,叫「武戲文唱」。金庸就是充分地做到了「武戲文唱」。「武戲文唱」本來是一個京劇術語,京劇裡面有武戲,有文戲,那麼優秀的作品,多數是文戲。但是武戲裡面也一樣地出大師,比如說,蓋叫天--一樣地出大師。那麼怎麼能夠出大師?如果這個武戲,只是在台上折跟頭,打把式,這成不了大師的。武戲要文唱,武戲要唱出精神,唱出文化來。從金庸的作品來看,金庸的「武戲文唱」,他就是做到了把武打給藝術化、道德化、觀賞化。如果不這樣,如果你是反藝術的,不好看的;你是反道德的,不合倫理的,那就不會擁有那麼多的,熱愛他作品的讀者。如果我們今天藉助視覺藝術的術語,可以說金庸筆下的武打是具有視覺美的。這一點,不太容易理解。
有人說,打架還有什麼視覺美嗎?是不是在美化暴力呢?這一點,我們要拋開具體的道德立場來客觀地看待。在人的本性中,是有一種要觀賞力量,觀賞災難的這樣一種潛在的慾望的。比如說,我們每個人都不希望自己遇到災難,可是,大家都喜歡看災難片。災難片的票房是很高的。美國大片演一個地球毀滅,一艘船沉沒,觀眾非常多,都喜歡看那種非常刺激的、非常風險的影片,為什麼?這透露出一種,人性中什麼樣的奧秘?我們一大幫人坐在一個黑暗的大廳裡面,自己很安全,吃著薯條,然後看著銀幕上人家在倒霉,在地震,在山崩、海裂,這是一種人的本性。人在他人的災難中,切實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安全感。當那個時刻你意識到,啊!俺是生活在幸福之中的!這是人的一種本性。就跟看災難,看暴力,本來是合乎人的本能的,但是人要把這個本能,和現實中的道德區別開,你不能在現實生活中,去幸災樂禍,在現實生活中幸災樂禍的這種東西呢,應該在藝術中得到化解。而金庸所寫的這種視覺美的武打,就是合乎這樣的審美規律的。我們很多人在閱讀金庸作品中的武打場面時,感受到的不是血腥的暴力,不是那種讓人浮躁,讓人想打架的那種感覺。沒有人讀了金庸的小說,想出去跟人家打一架。我沒有接觸到這樣的讀者,沒有人閱讀的時候,會產生生理上的反感。我們如果在現實生活中,看到兩個人打架,如果這兩個人會功夫的話,也許會打得很好看,但多數打架是不好看的,有的時候看到打架,我們會產生生理上的反感。
如果一個人把另外一個人打得頭破血流,我們會覺得不忍卒睹,特別是女同志會覺得很惡心,絕對不去看它,會本能地捂住眼睛,因為它不美,它會使人生理上惡心。這一點,金庸的小說和其他一些作家的小說,是有區別的。
比如說,古龍也是著名的武俠小說家,但是古龍寫武打的時候,有的時候會故意地渲染一些血腥場面,帶著血腥之氣,這個也未必就是說不對的,這可能有古龍自己的藝術上的考慮,他就是要讓你看一看,這一劍是如何刺進去的,鮮血是怎麼從喉嚨上迸出來的,他也許就要這樣寫。但是,中國人的傳統審美習慣,不習慣這樣寫。我們看一看中國傳統的藝術,中國的電影,中國的電視,每到出現殘暴場面的時候,我們是把它省略過去。我們中國人拍電影,比如說,殺頭場面,刀舉起來,一落,然後下面的場面是省略的,或者銀幕一片紅,代表人頭已經砍下來了,不會讓你看見,切切實實地把那個人頭割下來,這是合乎中國人審美習慣的。
而其他一些民族的藝術,往往不是這樣的。我記得我小時候,一開始,我們看的都是中國電影,比如說,革命烈士受到敵人嚴刑拷打,那個皮鞭舉起來,落下去,沒有看到他落到人的皮肉上面,下面就省略了。後來我看到其他民族的一些影片的時候,一開始感到很震驚,原來電影可以這樣拍,就眼看一刀落下去,把人的胳膊切下來,胳膊就掉在地上了。一開始我覺得人家的電影怎麼拍的,拍的很真實,一開始我覺得很真實,帶著欣賞的態度去看。但是過了一段,就覺得心理上很不舒服,或者說,覺得這個東西很刺激,刺激的結果是使人並不舒服,看了電影之後回去,影響我吃飯、睡覺。這個時候反過來想,原來我們中國人早就想到這一點了。這樣是不好的藝術,或者這樣叫做粗糙的藝術,因為它沒有更好的招,所以只好用這個血淋淋的場面來刺激人。
比如說,現在一些影視作品。比如說為了表現壞人,壞人打好人,掄起大棒子,掄起大刀、大槍,把這個老百姓打得血肉模糊。那麼其實這是在渲染一種暴力的場面。而金庸的小說就不是這樣,他不會去仔細描寫那個受傷人的那個傷口,那個傷口怎麼腐爛,上面爬了多少蟲子,不會這樣寫。他不寫那個令人惡心的畫面。而這恰恰是符合中國傳統審美的。金庸筆下的武打,在很多場合看上去不是武打,而是舞蹈。
武打和舞蹈的區別,比如,我們舉一個例子,洪七公和黃蓉在過招的時候,洪七公教黃蓉功夫,兩個人打起來,一個老人,白發飄飄;一個少女,青春紅顏。兩個人閃展、騰挪,緊張地打鬥起來。你看上去,好像是武打,其實在你心裡喚起的審美效果,那是武打嗎?不,那是芭蕾舞--你得到的審美享受,是跟看芭蕾舞一樣,那是芭蕾舞中的一場雙人舞!
而金庸本人是學過芭蕾舞的,金庸專門去學過芭蕾舞,所以說那個場面你說是打,其實是舞。由這個例子,我們可以想到,金庸筆下許許多多的場面。其實,你看到的都是舞,你看到好像是舞台上,和屏幕上的那種帶有藝術規律的人體的動態,你欣賞到的是一種人體動態美,而不是擊打美,不是擊打到人身上那種痛覺的美,而是一種動態美。還有很多的武功,在金庸筆下喚起的,是我們對人體的想像力。
我在上一講的時候講過,武俠小說進入20世紀之後,武打發揚光大,得到格外的突出,而在古代的武俠小說中,沒有這一點,劉、關、張也好,李逵、林沖、武松也好,他們的武功都講得很粗略,沒有說過他師父是誰,他學的是那一派的武功,他是從哪個山上下來的,都沒有。他們好像原來都生活在我們身邊,像宋江,衙門里做一個小官,李逵做一個小勞子,都是政府幫忙的人。或者有的是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就是打魚的人,都是普通的老百姓,沒有講他們練過什麼武功,沒有講誰師父傳給他。然後,後來他們自己聯合起來造反,就跑到梁山上,所以這個武功描寫很簡單,沒有講他們一刀一槍怎麼練的。為什麼會這樣?
那麼我們就聯繫到古代社會和現代社會的不同,就能夠發現一些原因,因為在古代人對自己的身體是充滿自信的,古代人解決很多問題,解決生活中的很多問題,都要靠自己的身體親自去解決,來了客人你要燒茶嘛,你要自己去劈柴,自己去點火,自己把那個壺放上去,自己把水倒出來,每一個環節都靠自己的身體去解決,而不會現在你「啪」,一摁煤氣就著了,沒有這事。我們現在這身體越來越沒用,身體越來越是一個廢物,人的身體到了20世紀出現了嚴重的問題。
古代的時候,打架要靠人身體來解決,要靠人的身體與人的身體的搏鬥來解決,即使你拿著兵刃,還是身體在操縱這個兵刃,所以肉搏是古代解決戰斗最直接的方式。所以那個時候,人沒覺得這個身體是沒用的,人和身體是合一的,我就是我的身體,我的身體就是我。而自從人類的戰爭,進入了熱兵器時代之後,自從我們可以不靠肉體,來幹掉對方之後,他就離得很遠,按拇手指頭一動,「啪」,那人倒下了。這是很奇妙。不管我有勁沒勁,他180多斤,我只有80斤,我可以打死他,這事很奇怪,自從這個事出現之後,情況就變了,特別是到了二次大戰以後,肉體根本就不用見面,不但不接觸,可以不見面就解決問題。坐到辦公室里一按電鈕,可以毀滅成千上萬人的身體,到了這個時候,人的異化就加深了。馬克思講,大規模的工業生產之後,帶來了人的異化。但是馬克思那時候還沒有預見到,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後,人可以異化到這樣的程度,就是不拿殺害成千上萬人的生命當做一回事。當我們用自己的一個身體,打敗了另一個身體,把他摁在下面的時候,我們會清清楚楚地看到這個殘酷的場面。可是當你站到了辦公室里,毀滅了成千上萬人身體的時候,你不覺得這是殘酷的,這和玩電腦游戲差不多啊。玩電腦游戲的時候,隨便殺了很多「人」,孩子們就覺得很好玩。長大了以後,還是坐在這個辦公室里,還是一按滑鼠,毀了很多人,他覺得,這不過是數字的增長和減少而已,對身體沒有感覺了,不會感到別人流淚,流血,不會感到別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所以到這個時候,人的身體還有什麼用!
這是現代人心裡邊迸發出來的一個問題,身體和生命的關系是什麼?我們的生命真的是裝在我們的身體里嗎?所以到了這個時候,作為東方文明代表的武俠小說,它就不自覺地展開了,對人的身體極限的探討。那麼在西方,西方是通過體育來探討,通過奧運會模式來探討這個問題。
人們為什麼對奧運會越來越痴迷,奧運會原來並沒有這么瘋狂,到了現在這個四年一屆的奧運會,牽動著全球的人的心,大家都願意看奧運會。仔細想,很奇怪的,奧運會很單調、乏味,每次都是那些項目,跑一跑,扔一扔,跳一跳,怎麼這么多人去看哪?到底在看什麼啊?奧運會它不斷地追求打破記錄,就使得我們人類對自己的身體,不斷地發生懸念。比如說,短跑一百米,到底可以快到幾秒?這不是一個簡單的誰拿金牌的問題,這是對人身體的追問。以前有人說,100米不可能跑進11秒,後來被打破了;人家說,不可能跑進10秒,被打破了……這個記錄不斷地被打破,人就開始瘋了,這人能跑多快?看你到底能跑多快?人到底能幹什麼?
所以,這里 「極限」的概念就帶來了--我們就會問,人能跑多快?能跳多高?能舉多重?一個人赤手空拳能夠打倒多少人?這都成了問題。而這些問題在武俠小說中,以想像的方式被描寫出來,人體能夠玩出什麼樣的花樣?這是有深刻的哲理的。比如,有一路科學家預見,說人身體以後越來越沒用,說過一百年,人就剩下一個大腦,而細胳膊短腿了,因為胳膊腿沒什麼用了,身體越來越弱。然後,還有一路科學家預見,正好相反,說由於科技的發展,人可以吃很多葯,可以有很多健身的措施,以後人身體會越來越強壯,會比古人身體還好,科學家的意見就是不統一的,這個不統一恰好說明,我們現在處在一個疑問的階段,我們不知道,我們的身體將來向何處發展。
回到金庸的小說上來,金庸的武俠中的武打,他所帶給我們的想像,是空前的,之所以他小說這么有魅力,在武這個方面,超越了前人。梁羽生先生曾經說過,武俠小說可以沒有武,但不能沒有俠。梁羽生的這句話,他是要強調俠的重要性。但是,也可能他過於強調俠的重要性了,這個「武」重視得不太夠。所以梁羽生先生筆下的武打,讀得少了,會覺得很精彩;讀得多了,你不免會覺得,有雷同之處,有一些場面似曾相識。所以像古龍等一些作家,就曾經調侃過過,模仿過他的一些寫法、套路。而金庸筆下的武打,就像他的小說一樣,他不但每一部小說,是絕不雷同的,他筆下的武打都盡量做到不雷同;他筆下的人物,每個人使用什麼兵刃,採用什麼武功,都不是隨便安排的。而是像《水滸傳》一樣,它直接繼承古代最偉大的武俠小說《水滸傳》,根據每個人的性格和命運,根據此時此地的情況來安排。
我記得小的時候,讀《水滸傳》,我讀《水滸傳》是在舉國上下,評《水滸傳》的那個時期。那個時候批判《水滸傳》,說一部《水滸傳》好就好在「投降」。然後就那個時期我是上小學,就把《水滸傳》讀得滾瓜爛熟,一百單八將人物姓名、外號,使用什麼兵刃,都記得非常清楚。那個時候就覺得,兵刃是這個人的一部分,因為在《水滸傳》的作者看來,每個人使用什麼兵刃,是不能脫離他的性格的,他的打法,和這個人的靈魂是一致的。比如,我們想像李逵,李逵這樣一個人,「黑旋風」李逵,他必須使用兩把板斧。假如說,李逵不使用這個板斧,他使一柄輕飄飄的寶劍,這就不是李逵了。馬上李逵這個形象就垮了,就因為這個兵刃使得不對就垮了。就因為李逵這個形象,所以他兩把板斧是離不開的。魯智深就必須使鑌鐵禪杖。每個人不能換的。而金庸筆下的武功和兵刃,也幾乎都是不可換的。你必須達到這樣的程度,才能真正地深入人心。特別是主要人物,他的性格和他使用的武功一起留在了讀者的腦海里。比如說,梅超風的武功是什麼?「九陰白骨爪」。梅超風因為她這個人的性格是陰冷的,是毒損的,所以她使用這種「九陰白骨爪」的武功,一爪戳下去,人家的腦袋上就出現九個窟窿,她每天晚上弄一些骷髏擺在山頂上,在那裡練,戳這些骷髏。所以梅超風這個形象是很恐怖的,武功和她的人格是一致的。
而像洪七公,像郭靖,像蕭峰這樣堂堂正正的大俠,他所使用的代表性武功,就是「降龍十八掌」,一掌是一掌,排山倒海,以實力為後盾,光明正大。還有一種武功叫「打狗棒」,他如果使用兵刃的話,他使用 「打狗棒」,也是打的是狗,非常朴實的一種武功。蕭峰還曾經使用過,最基本的武功,叫「太祖長拳」,是一種武術中的入門的招法。但是它看上去很簡單,但是在高手的使用下,是威力無窮。我們看金庸寫這個高手武功,打出來說是如長江大河一般,綿綿不絕。我們看,這不正是一種,中國文化的象徵嗎!它不講究那些奇怪的、陰損的東西,而是說無窮的後力,「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樣的精神。
我們還不難發現,在金庸的武俠小說中,越是武藝高強的人,他越不肯使用兵刃。最高的大俠喜歡用掌,多數人喜歡用掌,偶爾也用兵刃。用兵刃,一般用劍,劍這種東西是很不實用的。在實戰中,比如說,在我們中國古代的軍隊中,到漢朝的時候,基本上就普及了刀了,軍隊中一般的士兵都使用的是刀,因為在長期的戰爭證明,劍是不適用的,劍是一種裝飾性的兵刃。我們可以比較一下,古龍和梁羽生,古龍筆下的俠客喜歡用刀;而梁羽生筆下的俠客喜歡用劍。
刀和劍,不僅僅是簡單的兩種工具的區別,說差不多吧,拿來都能刺,都能砍,都能切。不是這樣的。每一種工具,在我們腦海中喚起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比如,古人說:「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他為什麼不說「二月春風似菜刀」呢?一說是「菜刀」,這詩就沒了。它必須「似剪刀」,工具都是一樣的,功能差不多,但是不可換。
刀和劍就代表兩種人生境界。劍是什麼?劍代表的是一種貴族的境界,一種貴族的風度。古人出門都要佩戴寶劍,佩戴劍不是為了打架,這是一種身份,知識分子出門都要帶劍,孔子出門就是戴劍的。知識分子出門戴劍,不是說我今天路上,可能要遇見一場打架,我今天出門跟人家撞車了,我跟他干一場。不是這樣,戴劍是代表一種身份,就好像現在的人出門,挾個小皮包,表示自己這里邊,有點什麼信用卡之類的,挾著,是一種身份。古人戴劍就像我們今天戴錶一樣的,過幾年換一個款式,它是一種裝飾物,是一種身份的象徵。而刀是適用的,刀代表一種平民精神,代表一種下層社會的人士,對自由的追求。所以劍是名士派頭的。比如說,現在有一些知識分子,或者有一些所謂的「中產階級」,他家的客廳里邊掛一把劍,從哪個旅遊點買來的,從頤和園買來的,峨嵋山買來的,回家掛在那裡。我家屋裡也掛一把劍,是我去年跟金庸華山論劍,人家發給我一個紀念品,我也掛在這屋裡,表示一種風雅。沒有人到我的屋裡,看見牆上掛一把劍,會覺得我這人愛打架;警察到我家裡來,也不會產生任何懷疑,不會說,這是凶器,我們帶走了。但是我的屋裡,不能放這樣一把大菜刀吧,掛一把菜刀,性質就完全變了。雖然它倆功能差不多。
所以現在有些作家喜歡寫劍客,有些作家喜歡寫刀客。比如,現在有一個作家叫楊爭光,他是電視劇《水滸傳》的編劇,他就喜歡寫刀客,有一部作品拍了電影,在國際上獲了獎,叫《雙旗鎮刀客》,這個電影是拍得很好的,因為他覺得,刀客是一種更現代的,更自由的精神,而金庸筆下的這個俠客呢,使用的武器是林林種種,多種多樣,各有不同的功用,而那些一流的大俠為什麼更喜歡赤手空拳,不用兵刃?這就是說明,他們對自己的身體,擁有無窮的自信,不用靠兵刃,靠什麼兵刃,打架是以赤手空拳為上,我生長在東北,我從小也接觸過很多黑道上的朋友,這些朋友就是打架,以操傢伙為不恥,動不動打架就操傢伙,這人是被人看不起的。當大哥的打架不能操傢伙,操傢伙就說明你本事不夠。或者兩人打架先約好了,拿不拿東西,拿不拿武器,你拿殺豬刀,我拿一把軍刺;如果是功夫很高的人,說讓對方,說你拿一個棒子,我赤手空拳,你打敗了我,我認輸。所以說赤手空拳,表明對自己功夫的自信,他們不需要藉助外在的力量。其實這裡面是包含著,一種儒家的精神的,儒家的「修、齊、治、平」的理想,就是我修養我個人,我自己的內功修養好了,外在的問題自然解決,儒家講內聖而外王--我內部修養好了之後,你外在的東西,你自然地來迎合我,而不是我去強行地征服你。修心為上,治國、平天下,自然解決。這正是中國文化的核心。先把自己的事搞定了,其他的情況都是無往而不勝,所以這種思想,就最後都能夠落實到武打上面。
這一講就講到這兒,謝謝大家!
⑶ 古龍創作的武俠小說中有哪些有身體缺陷,卻又異於常人
傅紅雪是一個悲劇的人,抑或他真的是太可憐了些。他算得上是古龍筆下乃至武俠世界中最悲情的英雄,首先,他是真正意義上的「殘疾大俠」,雖說楊過也是斷臂達人,可那畢竟是後天的,而傅紅雪,生下來便是一個跛子,不折不扣的癲癇患者。
然而,他並沒歐陽明日,花滿樓他們那樣有著顯赫的家世讓外人敬仰,他沒有揮金如土的財富,沒有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絕世秘籍,甚至連一把好武器都沒有,走在街上,只得到別人異樣而嘲笑的眼神。他的肩膀上肩負著血海深仇,而那一段仇恨,讓他整整十七年來,過著黑暗無光的復仇日子。
可是,老天爺卻開了一個太大的玩笑,當他為了復仇,失去了最心愛的女人——翠濃後,他才發現,仇也不是自己的仇,他只不過是一個傀儡,被人抱養的小孩,僅僅只是他所謂「母親」的復仇的工具。
⑷ 真正厲害的人,靠的是本能,還是「反本能」
1/6、本能,還是反本能?
很多人都聽過一個寓言:蠍子請青蛙背自己過河,青蛙有點害怕蠍子蜇自己,蠍子說不會的,那樣自己也會死。青蛙相信了,可游到一半,蠍子還是蜇了青蛙一下。最後,快要淹死的蠍子很抱歉地對快要被毒死的青蛙說:「對不起,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有時候,本能給我們帶來的是「明知是坑也要往下跳」的反應:
但更多時候, 本能反應才是你活著看到這篇文章的原因 :
有人總結規律:簡單的事聽本能的,復雜的事要反本能……
但實際上,如果遇上了一些特別復雜的決策、難以權衡的兩難問題,或者決策時間信息量不足的情況, 無論是 歷史 上的政治人物,還有現在的商業領袖,都更傾向於聽從自己「內心的聲音」——仍然是本能佔了上風。
你看,本能對我們的影響,正面和負面都很大,又不是「何時有利何時有弊」那麼簡單,這就值得我們好好研究了。
2/6、本能是「預付」的生存成本
人類對有危險的東西,本能地感到恐懼,是進化選擇的結果。
假設幾千萬年前,一群類人猿中有兩種基因,一部分猿有「恐懼基因」,一部分沒有,你覺得哪一部分最有可能是我們的祖先呢?當然是前者,後者很容易去接近那些危險的東西,最後死翹翹,從而沒有機會進化成人類。
很多人對「痛覺」這種本能不以為然,但是你想一想,很多癌症早期是沒有任何症狀的,如果人類進化出「早期癌症痛覺」的本能,是不是可以挽救很多生命?人類沒有這個本能,因為大部分癌症是老年病,我們祖先根本活不到那個年紀。
進化永遠是朝著最容易活下來的方向,從經濟學的角度理解,做任何事都有成本, 一個人要能生存下去,必須使生存的收獲大於生存的成本,而本能就是我們的祖先通過進化機制為我們「充值預付」的生存成本。
「要致富,先修路」, 本能的作用就是「道路」等生存的基礎建設 ,「一次投資,終身受益」對吃飯穿衣這種大量而簡單的行為進行快速決策,降低生存的成本。
事實上,本能可以後天形成,就是我們常說的「刻意練習」,讓習得的能力成為一種本能。圍棋國手可以蒙上眼睛同時跟十個業余高手下棋,《賣油翁》里用油穿過銅錢的「賣油翁」,「無他, 但手熟爾」,都是把技能變成本能。
降本增效,這是本能趨利避害的一面,但問題在於, 本能的受益者有時並不是「本人」。
3/6、人是基因的容器、
有一本書叫《自私的基因》,作者道金斯是英國的一位生物學家,他提出一個很震撼的觀點: 人是基因的容器。
作者認為,包括人在內的所有動物, 大部分行為看似自主決定,其實背後都是被基因操控,實現「讓自己的基因遺傳下去」的目的。
比如,我們平時都會贊美母愛,認為母愛是最偉大最無私的一種愛,但實際上,母愛是基因創造的一種讓自己可以持續復制下去的機制。
當然這里所謂的「目的」 ,跟我們平常生活中定義的「主觀的目的」不一樣, 是指一種機制導致的必然結果 :不是所有的女性都願意生孩子,但對於人類而言,生孩子卻是人類基因機製作用的結果。
有心理學家做了一個著名的實驗,他們買了一批錢包,裝上錢,在照片夾里分別裝上嬰兒的照片、狗狗的照片、全家福、慈善捐款證明,然後丟在大街上,假裝是遺失的。幾周後,錢包被返還的統計結果表明:比例最高的就是裝著嬰兒照片的錢包,占總數的35%。
生孩子是一件純粹「損已利他」的事,遺傳基因想出的「詭計」就是創造出一種「喜歡嬰兒、保護嬰兒的本能」。
《自私的基因》把我們生活中很常見的現象都歸因於基因的生存機制,母愛如此,計劃生育也是如此,夫妻忠誠是如此,紅杏出牆也是如此,自私是一種自私,利他行為也是一種自私,
書裡面有一個叫「親代投資」的概念,為了把自己的基因遺傳下去,動物會傾向於多生,但是生下來之後,母親卻不能夠對每一個孩子一視同仁,為了增加基因延續下去的概率,會有選擇性的重點「投資」。
中國古代「不孝」和「不肖」這兩個詞是同義的,「不肖」就是不像我的意思,不像我的那就是我的基因比較少,那就是對我「不孝」。
所以道金斯說「人類是基因的容器」,那麼,本能就作為一種生存的機制,其受益的對象不是個體,而物種。
當個體的利益與物種的利益抵觸時,很可能本能要犧牲的,是你自己。
4/6、當競爭者擁有同樣的本能
一罐可樂含35克蔗糖,相當於9塊方糖。9塊方糖真的一口氣吃下去,要膩死你,然而在可口可樂神秘的配方掩蓋下,你只會感到愉悅。
科學家發現,人們在攝入糖分的時候,負責提供快感的多巴胺受體會被激活,給人提供滿足感,所以叫「肥宅快樂水」。事實上,大部分食品配方研究的都是如何讓你吃更多糖而不發膩。
為什麼吃糖是人類的本能呢?因為相對於另兩種能量的來源「蛋白質」和「脂肪」而言,獲得糖的途徑更多,喜歡吃糖的祖先更容易活下來。
那麼,糖吃多的產生的 健康 問題呢?對於基因不重要,因為這些病都是中年之後才得的,我們的祖先根本活不到那個年紀。
這就是基因與個體的利益沖突,基因只需要你活下來,活到能把基因遺傳給下一代 (所以催婚是父母的本能), 而我們的願望卻是「活得 健康 ,活得精彩」。
這就讓現代人每天都在跟自己的本能作戰。
大部分人不能長時間專注於某事,因為專注非常消耗能量,人類的祖先最重要的是爆發力,專注並沒有太多好處。
但專注力對於現代人卻非常重要,這是一個高度分工的年代,只有專注才能利用同樣時間,習得更多的技能。
再說「延時滿足」,那些為了長遠利放棄眼前享受的人,未來往往有更大的出息。
不過,「延時滿足」讓我們覺得痛苦,因為它也是反本能的。如果我們的祖先擁有這個基因,有肉吃的時候不吃飽,又沒有食物儲存技術,如果接下來幾天沒吃的,那就……沒有我們了。
為什麼在通往成功的道路上,幾乎一切都是反本能的呢?
本能是我們在跟自然斗爭時「進化」出的能力,可當我們人類已經是這個地球上無敵的存在時,我們競爭對手就變成了「我們的同類」。資源是稀缺的,你追求的,也是別人想要的。
當競爭者擁有同樣的本能時,本能就成了競爭中的累贅,成了一種災難,「反本能」反而成了致勝之道。
比如「從眾心理」。工作中,如果大部分人都持某一個觀點,你就不太敢發出不同的聲音,因為「從眾」是本能,我們的祖先生活在充滿威脅的環境中,只有跟群體保持一致,才能活下來。
但到了現代 社會 ,人的 社會 性超過了人的自然性,「從眾」就變成了一種災難,大眾永遠像沒頭蒼蠅一樣,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能把希特勒選上台,也能製造一個又一個的股市泡沫。
而投資大師說的「在別人恐懼時貪婪,在別人貪婪時恐懼」,就是赤裸裸的「反本能」了。
可是,讓我們再進一步想一想, 如果大家都學會「反本能」,如果「反本能」反而成為本能了,那世界又會是怎樣的呢?
5/6、為什麼我們活得這么累?
人類一般在15、6歲就性成熟了,此時理性尚未發育健全,做事不考慮後果,所以很容易情不自禁地弄出後代來。這個本能,是基因的「陰謀」。
偏偏到了現代文明,大家覺得這段時間最適合讀書學知識,就拚命防止青少年早戀,不惜立法把結婚生子的年齡延遲幾年後,可到那時,人的理性已經健全,哪裡還肯做生孩子這種賠本賺吆喝的事兒?
大自然是公平的,反本能讓我們得到想要的東西時,也會附贈一個我們不喜歡的東西。
《人類簡史》一書中,作者認為:農業生產的效率比狩獵採集高,所以,農耕時代的人口迅速膨脹,從此確立了「地球主角」的地位。 但作為個體而言,從事狩獵採集其實比農業生產更幸福 ,因為狩獵採集消耗的體力成本,遠遠小於農業生產,也就是不那麼累。
其實也可以從 歷史 唯物主義「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的角度分析:狩獵採集只需要簡單的分工,人跟人的關系相對平等;農耕時代需要大規模的 社會 協作,需要克服人與生俱來的散漫、自由的天性,這是一種「反本能」的活動,就要建立一個極權的組織,這樣階級就產生了,奴隸也產生了。
其實,就生活水平而言,奴隸 社會 的奴隸,也比原始 社會 的自由人,活得更好,我們所謂的「悲慘」是指權利地位上的不平等。
但人追求真是「平等」嗎?那些造反的農民英雄,成功了就是另一個皇帝,我們追求的不是「平等」,而是「比別人更平等」。
當「反本能」用來對付同類競爭者時,我們要的不是「過得比從前好」,而是「只要我過得比你好,過得比你們都好」——這不是我們虛榮,而是資源有限,階層不進則退。
人人都「反本能」的高度競爭的 社會 ,其結果就是: 作為群體, 社會 不斷進步, 科技 不斷發展,人類數量在增長,越來越是地球上無敵的存在;但做為個體,越來越不幸福,越來越焦慮,越來越想回歸「李子柒」們創造的自然幻境。
今天人類 社會 面對的環境問題、心理 健康 問題、能源危機,甚至貧富分化問題,一定程度上都是「反本能」的現代文明和競爭 社會 帶來的問題,所以很多人開始反思「反本能」。
6/6、本文的四個重要觀點
金庸小說中武功最高的人是《天龍八部》里的掃地僧,慕容博和蕭遠山潛伏在少林寺,偷學了少林72門絕技,掃地僧卻像抓小雞一樣,一手一個,屬於滅霸級的存在。為什麼他的武功會這么高呢?書中通過他對慕容博和蕭遠山的規勸,間接給出了答案。
掃地僧對這兩人說,每多學一門,就會多一份內傷,這時就需要用佛法來化解。
原來,掃地僧武功高,是因為他的佛法高。
天龍八部是一部佛學色彩很濃的小說,所以,用「佛法化解內傷」不過是金庸的受佛學影響的人生觀,但小說家的筆法卻是一個很好類比。
在武俠小說的設定中,武功是一種「反本能」,因為他需要你花大量的時間去學習。人家一拳打過來,正常人本能地躲避,學武的人卻要反本能,要麼提前預測對手的出拳,要麼硬擋過去。
佛法卻是一種本能,佛家說「萬法無常,萬法無我」,就是說人無法永遠擁有一樣東西,所以要放下執念,才能從痛苦中解脫。
而武林就是一個所有人都在「反本能」的世界,內心不知不覺積累了執念,需要佛法來化解。武功越高,你的反本能的能力越強,就越需要用講本能的佛法去調和。
所以 科技 越發達,人類越需要宗教來獲得心靈慰籍 。
讓我們回顧一下本文的四個重要觀點:
有哲學家說,人類時代是一個悖論。
悖論是指同一命題中隱含著兩個對立的結論,通向正確的邏輯中一定隱藏著通向失敗的路徑, 最好的例子是,人類發明了救命的抗生素的同時,也製造了可以毀滅自己的「超級細菌」。
「本能」和「反本能」就是我們每天都要面對的悖論。我們的每一個決定,無非在是「本能」和「反本能」中選擇一個,但無論選擇哪一個,都可能被另一個反噬。
這就提醒我們,不要過度榨取資源,不要無限度的提高效率,不要偏執於正確的觀點,不要停留在成功的終點,否則就是開頭的那個寓言: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⑸ 不痛但能讓人生不如死,史上最「溫柔」的刑罰是啥
史上最“溫柔”的刑法是笑刑。也許有人疑惑了,笑怎麼能是一種懲罰呢?怕不是來搞笑的吧?誠然,笑刑不會給人帶了身體上的劇烈疼痛,不似腰斬、車裂那般慘不忍睹,但它給了受刑者以最溫柔又最難耐的漫長折磨,讓人“癢”不欲生,甚至缺氧窒息,在大笑中死去,可謂是荒誕至極。
笑本身是快樂的、幸福的印證,當它化身一種酷刑時,雖說明明是最溫柔、最無肉體疼痛的刑罰,但對受刑者來說卻是最為漫長無望、最生不如死的。這就是笑刑,一種史上最“溫柔”的刑罰。
⑹ 金庸的武俠小說里說:人練武功練多了。渾身會疼痛。真的嗎
運動量過大,導致人體乳酸分泌過多,就會引起全身肌肉酸痛。這個應該就是人練武過度,導致渾身疼痛的原因。
⑺ 鐵砂掌的武功是真的存在嗎
我覺得是真的存在的。所謂的鐵砂掌其實就是自己練功夫的時候用手在燒紅的沙子中來回攪拌,就是快速的把手伸進去然後抽出來是沒什麼事的。時間長了就可以在手上練出很厚的一層死肉,在用手打什麼東西的時候就不疼了。每天那樣練自己的力氣也就上去了而且手掌也粗糙了很多,一般的人和他對拳的話肯定會覺得他的手特別硬,有力氣。
我以前覺得電視上很多功夫就是用來騙小孩子的,都是普通人哪有那麼厲害的功夫啊。但是到後來你不得不相信大千世界能人輩出,我見過很多那種用手就直接可以把磚頭拍碎的人。我以前還覺得那種縮骨功和用喉嚨頂鋼筋不存在的呢,但是後來我真的發現我錯了。
我初中的時候,有一次在家村裡突然廣播什麼晚上有幾個和尚在學校表演,少林寺里要收人,看看有沒有誰想去學功夫的。我開始就以為這肯定是騙人的呀,那有什麼少林寺的武功啊,可是那天晚上真的打了臉,那些和尚們很有本事。
一個大胖子竟然可以從一個小鋼圈裡邊鑽過去,那個鋼圈估計當時我都過不去的。還有一個更離譜,直接用鋼筋頂住自己的喉嚨,然後另一頭特意讓我們村裡除了幾個男人,用木頭頂住,我害怕那個鋼筋直接從那和尚喉嚨里頂穿了給他,可是沒想到的是那個和尚真的可以用喉嚨把鋼筋頂彎,我們還特意去看了看那個鋼筋是真的。
很多時候你不得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會功夫的人,鐵砂掌肯定也是存在的。
⑻ 武俠小說里的點穴是真的嗎
點穴是真的,但長時間不能使人不能動,是假的; 在醫學上,點穴是使人哪個部位處於一種麻痹狀態,氣血不能正常流通,但過一兩個小時氣血流通過自然就能動了;就如同我們盤腿而坐,長時間不動,過了好久,突然起來活動,會感動自己的腿發麻,不能聽從自己的本能的意願,是一樣的道理的;而武俠中的長時間不能動是為了渲染演技氣氛;
⑼ 有哪些武俠小說的人物,經歷非常凄慘
在武俠小說中,有很多悲情人物,簡直是從出生一直悲慘到死去,在小編印象中,有兩個角色,小編一直看過就會流眼淚,一個就是悲情英雄喬峰,另一個就是悲情道姑李莫愁,其中最讓小編感到悲慘的兩個片段,就是喬峰親手埋葬被自己親手打死的愛妻阿朱時,那個場面讓小編每看一次都會哭一次;而李莫愁,因為受到感情欺騙,而發誓要殺掉天下所有壞男人,最後被黃蓉等眾高手圍剿,自己跳入火場,在大火中那句“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每次看,小編都會掉眼淚。
其實,武俠劇中,難免會有一些悲情人物,也正是因為有這些人物的存在,才會讓故事更加飽滿,劇情更加跌宕,更能引人入勝。
⑽ 明明拳頭打人更疼,為何武俠小說里更多的都是掌法
武俠小說中大多數出現的都是掌法,拳法並不多,因為掌法在攻擊的速度到達一定程度的時候,更容易給人造成內傷,拳法會對人的表皮造成更大的傷害,但是他的持久性傷害不如掌法。
一寸長一寸強,這句話放在古代放在現代的戰斗之中都是適用的使用,長法和拳法雖然沒有產生太大的距離變化,我們的手臂是一樣的,但是長法卻有了更多的思維空間,因為它可以通過旋轉的方式,通過曲回的方式增加發力的空間,但是拳頭就是直來直去,需要有更強大的身體素質去支撐。